西局书局迷途——一个啤酒主义者的独白2(三)( 三 )


老弛应算个老作家了 , 是从朦胧诗时代过来的 , 在中国当代文坛 , 这个说法类似于说 , 此人是爬雪山过草地的老红军 。 许多老红军最后都变成了老农 , 老弛不甘心落得这个下场 ,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折腾 , 写诗写小说之余 , 开过公司 , 当过导游 , 还做过演员 。
我觉得 , 老弛如果生活在春秋战国时代 , 他大概会是门客一类的鸡鸣狗盗之徒 , 他的唯一本事似乎就是插科打诨 , 他永远是“列席” , 他天生边缘 。
老弛生不逢时 , 如今这年代 , 他能列席的也就剩酒桌了 , 按他自己的话说:“现在能做的事情能聊的话题很少 , 似乎就剩下吃了 。 ”
在酒桌上 , 曾有编辑为老弛可惜 , 说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写的少了 , 说你的才华全浪费在酒桌上了 , 老弛说 , 哥们这儿才华瘀了 , 谁要我匀谁点 。
这些年 , 对于老弛的做人和文章我一直有一种剑走偏锋的怪异之感 , 那感觉凌空而至或让你耳目一新或让你不明所以 , 或让你手足无措或让你只想跟丫翻脸……
有人跟我说老弛就是一个老顽童 , 有人说他就是一个活宝 , 也有人说他就是一个能侃山的新八旗子弟 , 也有人仅用两个字形容他“聪明”(听着似不像夸奖) , 还有人说他不畏强权——指他在酒桌上对大官大款大腕一视同仁一个都不宽恕(这里我插一句 , 我知道他畏什么 , 他畏地痞流氓疯汉泼妇)……这些似乎都沾边 , 但又都不确切 , 像老弛这种人 , 喜欢搞怪行为乖张几乎成了他的一贯作风 。
一次我在外地 , 那时老弛开了个“北京能力文化发展有限责任公司” , 简称“能力有限” , 有一天接到他公司女秘书的一条短信 , 说“挺想念你”之类 , 那个女孩长得不错 , 虽说不熟 , 但当时我桃花运正旺 , 属于“涝时涝死”阶段 , 接到短信我心说我靠还挡也挡不住了 , 当然我还没到理智全无丧心病狂的地步 , 我给那女孩回了条模棱两可的短信企图静观其变见风使舵 , 女孩也回了条短信 , 语气暧昧有加但也不失分寸 。 之后两天没动静 , 我在半信半疑和小小温情中度过 。 第三天女孩又来短信了 , 说这两天周末她手机落公司了 , 刚看到我的短信 , 说您没事吧?我恍然大悟说没事没事 。 “能力有限”就老弛和女秘书俩人 , 显然这是老弛搞的把戏 , 我的一颗心又落肚子里了 , 桃花运竟然就此也断了 , 一年多没近女色 。
还有一次 , 那时我在广东 , 有一天早晨起床 , 刚按开手机 , 几乎在信号接通的同时 , 电话音乐铃声也响了起来 , 那原本悠扬的音乐在这个安静的早晨显得急促甚至有些跑调 , 我纳闷谁这么早来电话啊 , 一接 , 只听电话那头一个沉闷沙哑的男低音:狗子吗?我听出是子鹏 , 我说是啊 , 怎么这么早?子鹏的嗓音顿时高亢明亮了起来:我操 , 你没事吧?还在广东吧?我说对啊没事啊怎么了?子鹏说我操丫老弛昨夜里给我打电话说你在那边出车祸被撞死了 , 我操我操我操(大约七个)……又说 , 丫他妈是人吗 , 哥们一夜没睡……
子鹏西北人 , 以憨厚耿直一根筋著称 。 后来我得知 , 那天夜里老弛也把这“消息”通告给了阿坚 , 阿坚就奸 , 压根就不信 , 不过他不信的理由是这样的:怎么可能撞死呢 , 绝对不可能 , 要死也得是喝死啊……我的天 , 我都交了些什么朋友啊 。
我也曾跟老弛聊过人生爱情理想这类“严肃话题” , 他的说法都挺感性的 , 比如关于宗教 , 他说他觉得那像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 , 他怕探头探多了被里面伸出一只手给拽下去;比如关于偷情他形容为“穿着衣服洗澡” , 甭管喝得多大 , 这些问题在他嘴里都不会走形 , 在这方面 , 他的路子似乎又很实在了 。
对于老弛来说 , 这个社会就像一架运转精确冷酷无情的大机器 , 他想做这架大机器的一把沙子 , 而且大约是做到了 , 然而他不仅没有阻碍这机器的运转 , 相反好像让它运转得更有声有色 , 想不到这社会是需要这种沙子的 , 因为过度完美的运转会导致摩擦系数为0 , 它或许会因此而失控以致瘫痪 , 它需要小小的阻挠和捣乱 , 以此来显示其强大的不可阻挡的力量 , 它需要绊脚石 , 因为它需要将它们一脚踢开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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