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腰部演员的哀伤(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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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鹏开始失眠 , 甚至在夜里大喊 , 用手凿墙 。 「我受不了 。 」辛鹏说 , 他有七八年的经验 , 可以爬高可以下低 , 但搁浅在这儿 , 「你现在给我一个什么角色 , 我都可以演好 。 但是没有 。 」
那时辛鹏和朋友去玩过一个升级版密室逃脱 。 晚上 9 点他们入场 , 手机被没收 , 每个人都要在单独的屋子里头待上 12 小时 , 屋里只有一盏灯 , 一张床 , 和相关逃脱线索 。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过 , 黑暗、密闭、恐惧 , 快把人逼疯了 , 辛鹏觉得 , 那正是他待业 11 个月里的真实写照 。
话语权
SK 做了 12 年的选角导演 。 他参与了国内大部分商业片的制作 , 但 2019 年他只负责了 4 个影视项目的选角——数量只有往年的四分之一 。 寒冬到来 , 影视圈的话语权也发生了转变 , 演员的空间变得狭窄 。 以前大家都在抢演员的档期 , 到了 2019 年 , 演员的档期成了项目里最好敲定的 , 尤其是「腰部及底层演员」 。
影视圈热钱最汹涌的 2016 年、2017 年 , 一些流量演员片酬猛涨到了 8000 万 , 我采访了在当时片酬也只有他们的千分之一——几万块钱的演员张颂文 , 他是很多演员的表演指导 , 2019 年因为出演娄烨的电影《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而被熟知 。
张颂文认为天价片酬是资方挑起的头 , 「人家为什么不给我呢?为什么人家愿意给那个人高片酬?他漫天要吗?不是 , 是资方特别愿意说 , 『这个戏非你莫属』 。 然后人家说 , 『我真的不想来 , 没时间 。 』『您这样吧 , 只要您愿意来 , 随您开价 。 』于是这个演员 , 『我要一个亿 。 』」
2018 年 8 月 , 三大视频平台和六大制作公司联合起来 , 控制艺人的片酬和影视剧的采购价格 , 很多一线演员的片酬都降了下来 。 爱奇艺 CEO 龚宇在 2019 年年初曾说 , 「目前一个顶级演员的片酬是 5000 万元 , 以前曾经高达 1.5 亿元 。 」
寒冬入侵 , 影视圈无人不受波及 , 只有个别环节能以扩张的姿态来保护自己 。 我采访了大量影视从业人员 , 他们都提及一点 , 现在电视剧市场里能决定主演人选的制作公司不超过 10 家 , 这意味着选择更多是由三大视频平台决定 。 但平台不仅降低了影视剧采购价格 , 还要求跟演员进行「分约」 。
这个还有些陌生的名词代表了利益和金钱:一旦「分约」 , 平台承诺 , 演员会出现在优先选择名单里 , 影视项目筹备时 , 名单会给到选角团队 , 主演都来自其中 。 但选择分约同样意味着 , 演员所有的收入——绝不只是一部戏的收入 , 而是真正的所有 , 包括商演、代言 , 甚至其他平台影视项目的片酬的所有——都要以一定比例分给平台 , 「因为这些可能都是作品带来的」 , 而分约比例大部分是 30% 以上 。
经纪人小 A 接到过视频平台的电话 , 对方以「命令口吻」约她见面聊分约的事 , 小 A 直接拒绝了 , 「他自己一票演员都推不上戏呢 , 我还跟他分约 , 先管好自己吧 。 」
同样的情形 , 经纪人玉米选择同意 。 「如果平台能保证艺人拍摄的量 , 我愿意跟它分约 。 」寒冬当前 , 玉米更担心演员的未来 , 「演员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职业 , 一旦空窗期很长 , 对他的生活、自信心会有很大的打击 。 我不想耽误艺人 , 尤其是女孩 , 如果二十五六岁之前没能出来 , 就会很难 。 」
在玉米的理解里 , 「演五部男一、女一的戏」和「演十部女二、女三、女四的戏」绝对无法画上等号 , 要是不跟平台分约 , 那就休想拿到男一女一的角色的角色 。
「某种程度上 , 分约还是一个起码对自己稍微有些保障的事情?」
「是非常有保障的事情 。 」玉米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 「平台分约是未来 3 到 5 年的趋势 , 切忌逆势而为 。 」
应对
主动出击总比坐以待毙强 , 王鹤润谨记父母的家教 , 4 个月待业时间里 , 她一共跑了 20 多个剧组去一一试戏 。 一进试戏现场她总能感受到无数直勾勾的打量目光 , 目光来自和她一样跑组试戏的同层级女演员们 , 「一看 , 都没接戏呢 。 」有一回副导演交代试戏安排时 , 王鹤润瞥了一眼名单 , 足足两页半 , 而明天还有一轮 。 她一边催着经纪人带她试戏 , 一边还会给手机里保存的制片人、导演、副导演们发发微信 , 「有什么项目吗 , 期待能合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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