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金银潭医院去世后不久,我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我( 二 )


3月30日 , 父亲离世第39天 。 田田从殡仪馆将骨灰取走 , 送到墓地下葬 。 田田选的那块地方 , 背靠着山 , 前面是一个喷泉 , 正好可以听到水声 。
那天天气蛮好 , 太阳刚好升起 , 洒在墓地上 , 也洒在身上 , 有一点点温度 , 田田突然觉得眼前变得明亮 , 没那么压抑了 , “我好像把他接回了家一样 。 ”
以下是田田的口述:
爸爸的重量
这一天还是来临了 。 早上4点 , 闹钟一响 , 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 但是想着马上要去接爸爸 , 让他入土为安 , 也是一个好事情 。 慌慌张张洗脸刷牙之后 , 4点半出门 , 外面天还很黑 , 温度挺低的 , 我穿了一件深色棉袄 , 赶忙和老公去武昌那边接姑妈 。
一路上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 , 所以也没说什么话 , 在座椅上看着车窗外 , 脑子不断闪过和爸爸在一起的种种画面 , 窗外的东西晃过 , 对我来说都成了过眼云烟 。 接到姑妈 , 差不多5点半的时候 , 我们就到了殡仪馆那边 。
我们到的时候 , 人不是很多 , 大概10到15户人家 。 社区的人好早就去了 , 帮我们拿了号 , 我们是3号 , 挺靠前的 。
按照号码一次进去5户人家 , 一户只能两个人 , 排队坐在小板凳上 。 别是哭哭啼啼的 , 大部分三四十岁 , 都跟我一样 , 家里的老人去世了 , 感觉很压抑 。
指着要签字的地方 , 我的手不停在颤抖 , 泪水滴落在纸上 , 打上面的字 。
没拿到盒子之前 , 我总感觉这个东西可能不太真实 。 但那一瞬间 , 我意识到爸爸真的不在了 。 我尝试着去拿(骨灰盒)但太重了 , 好像爸爸全身的重量都在上面 , 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 只好让老公拿着 。 我怕我拿不动 , 怕摔了 。
姑妈在旁边等着 , 她在那里哭 , 我也哭 。 我坐在后座 , 身上放着沉甸甸的骨灰盒 , 用手轻抚着 , 感觉很冰冷 。 遗照也放在车上 , 我选了一张爸爸2017年出国玩的时候拍的证件照 , 微笑的表情很好 。 他挺爱旅行的 , 以前跟我妈两个人 , 一年要出去玩两回 。
爸爸单位里的两个领导也来了 , 我们一起再到黄陂区的长乐园进行下葬 。 我看了两个陵园 , 觉得长乐园的环境很安静 , 门面是很高的石柱子 , 门头也挺气派的 , 进去之后就是一些喷泉、小池子、小荷塘 , 墓碑间隔也挺开 , 不是那种密密麻麻的感觉 。
国家政策针对肺炎的逝者打7折 , 打完折之后是9万7 , 有点贵 , 但至少给爸爸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地方 。 我给他选的那块地背靠着山 , 前面是一个喷泉 , 正好可以听到水声 , 像住在公园里一样 。 爸爸生前也是一个很讲究的人 , 我相信他会喜欢这个位置 。
下葬那天 , 社区的去了 , 我们把车子开到我买的那块地方 , 带着供品、香烛这些东西下车 。 我买了苹果、橙子 , 还在网上买了爸爸最喜欢吃的良品铺子一款小蛋糕 。
先把一种白色的灰倒进去 , 应该是防虫防潮的 , 再放了一块玻璃板一样的东西 , 相当于一张床 , 上面有一条龙 , 一个凤 , 寓意龙凤呈祥 。 他们把骨灰接过去 , 放在床上面 , 接着把剩下防潮的白灰全倒进去 , 差不多把盒子埋没了 。
天气也还蛮好的 , 刚好是早晨 , 太阳刚好升起 , 洒在墓地上 , 也洒在身上 , 有一点点温度 , 眼前变得明亮 , 没那么压抑了 。 我想这是一个好兆头 , 好像把他接回了家一样 , 至少不会像在殡仪馆里 , 好冰冷 。
【父亲在金银潭医院去世后不久,我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我】之后 , 他们把一块浅色的布盖在上面 , 就像一床小被子 , 中间还加了一点小棉花 , 在墓碑口四周抹上水泥 , 全部封好 , 以后他就在里面 , 我就在外面 , 有一种阴阳两隔的感觉 。
疫情期间仪式很简单 , 家属不允许过多逗留 , 我们给爸爸上了香 , 烧了纸钱 。 来不及刻碑 , 现在就是一块空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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