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北京医疗队今回家 防护服上手写“黄鹤楼感谢万里长城”( 三 )


采访人员手记
用65天重新认识一个职业
在武汉,我和138位医生护士度过了65天,在这期间,我从没见过他们穿上白大褂的样子 。在病房里,他们穿着密闭极佳的防护服,病房外则是更易清洗的刷手服 。但刻板印象上的差别,并没有阻碍我对这群人、这个职业,形成重新的认知 。
我曾问过医疗队很多人同一个问题,当初为什么选择成为一名医生、护士?答案不尽相同,有的人是坚持了年少的梦想;有的人是遵从了父母的安排;还有的人则是在填报高考志愿时,意外走进了这个职业 。
相比出发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后来做了什么 。在武汉的两个多月里,是这群医生护士让我真切意识到,大家正在经历着一场战争 。
我永远不会忘记宣武医院医生李艳,向我描述的2月初的那次抢救 。早上9点刚接班,她听说有个病人病情加重,供氧面罩开到最大,血氧饱和度也只有七八十,病人时不时昏迷、大小便失禁 。
李艳给ICU打电话,沟通床位,强调这个病人有抢救的价值 。等她换好防护服,进入病房,正赶上护士在喊:“有医生吗?有医生吗?”
在喷溅了一地咖啡色的血性物质后,病人又昏迷了,心率飙到了167次,因为极度缺氧,身上都是紫绀色的 。李艳想赶紧建立一条静脉通路,为后面注入抢救药物做准备 。病人一直吃得很少,血管不好找,几名积水潭医院的护士先是在大脚趾的边缘找到了一根血管,刚注入了呼吸兴奋剂,针就“鼓了” 。
几名护士几乎趴在了病人身上,想赶紧再找到一条通路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发生喷溅,那是等级最高的感染风险之一 。护目镜里是模糊的水汽,李艳只能勉强看见病人的模样,她到最后都不知道,护士们是怎么在手腕那儿又找到了一根血管 。
来不及测血气,李艳只能靠临床经验推测病人是因为缺氧导致了酸中毒,碳酸氢钠打了进去 。过了会儿,病人恢复了意识,ICU也传来消息,有床位了 。
李艳说,这样的场面几乎每天都在病房里上演,就和战场一样,躲着枪林弹雨,能拉回几个病人,就拉回几个 。
在援助任务临近尾声的时候,医疗队宣武医院的队员们,和后方200多名在读的医科生进行了一次线上座谈 。其中一名学生向李艳提问,想让她对比一下这次支援武汉和当年非典一线的不同 。
李艳想了想说,过去了十多年,医学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那时没有ECMO、没有经鼻高流量吸氧,如今,支持手段越来越多 。
但她也提到了“人”的因素,“我在想一个问题,再过20年,你们会是各个医院的中流砥柱 。那时我们已经是耄耋之年,也要面临生老病死,那时,我们可以放心地把自己和家人交给你们吗?希望你们现在,能练好真本领 。”
那天的座谈上,医疗队武汉籍医生肖汉也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他依次念出宣武医院每位队员的名字,“我作为一个武汉人,谢谢大家 。我来是应该的,你们来,谢谢你们 。”
肖汉说,他想谈谈善良 。身着白衣,来到疫区是职责所在,但他觉得,一切的核心仍然是善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智慧让人类爬上了地球生物链的顶端,但是,是善良让人类社会存在了下去 。”
3月30日,摆渡车载着医疗队员们,最后一次前往武汉协和西院 。在这段不到4公里的车程,路口已经有了短暂的拥堵,街边也有正在等待公交车的乘客 。可能路人不会注意到摆渡车里这些穿着刷手服的人们,但重新热闹起来的街面,就是对他们两个多月付出的最好印证 。
(文中除医务人员均为化名)
本组文并摄/本报特派武汉采访人员 刘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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