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日记》的热读，源于新闻的缺席
3月26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 31年前的这一天 ， 诗人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 。 “面朝大海 ， 春暖花开”的理想 ，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 ， 在国人的生活中渐渐隐去 。 尽管 ， 新闻界 ， 后来还有南方周末的一度辉煌；文学界 ， 还有莫言、余华、王安忆的无尽言说；但是 ， 从整体上来说 ， 知识界对于“精致的利己主义”的追求 ， 渐成主流 ， 以至于 ， 在空前的大灾难面前 ， 作家中 ， 只有一个方方 ， 只有一个65岁的老太太 ， 发出了她的声音 。这样说或许并不确切 。 因为 ， 无论是方方日记的推动者——《收获》主编程永新先生 ， 还是中国作协副主席张抗抗女士 ， 又或者武汉作家池莉女士、湖北省现任作协主席李修文先生 ， 在整个过程中 ， 都有片断的言说 ， 有些还至关重要 。 但是 ， 尽管作家的言说未必需要在当下 ， 尽管作家是否介入时事乃是一种个人自由 ， 在我们这个14亿人口的泱泱大国 ， 面对这样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灾大难 ， 只看到《方方日记》 ， 还是让人崩溃 。《方方日记》的热读，源于新闻的缺席。
《方方日记》的走红 ， 源于新闻的缺席 。 除非同时兼具采访人员的身份 ， 否则 ， 作家的本位职责 ， 是在事后进行深度的呈现 ， 而非当下的速写 。 当下的速写 ， 乃是采访人员的职责 。 新闻的真实性、即时性、人民性 ， 都应该在此体现 。 遗憾的是 ， 我们的20万新闻大军中 ， 究竟有多少真正的采访人员？我们的舆论环境 ， 又容得下多少真正的采访人员？回顾这几个月来的新闻 ， 新京报、三联生活周刊、财新 ， 都给了我们一些惊喜 ， 但可惜的是 ， 这些媒体的写出了深度调查的采访人员 ， 似乎 ， 都评不上抗疫先进人物 。 被评上抗疫先进人物的是新华社湖北分社女采访人员廖君 。 廖采访人员两个月里写了200篇报道和90篇内参 ， 但最为著名的报道是“八人造谣” 。 非常遗憾的是 ， 我们迄今都不知道这八个人的名字 。 本来以为 ， 李文亮医生是八个造谣者之一 ， 但是 ， 根据中央调查组的报告 ， 中南路派出所向李医生出具训诫书是在1月3日 ， 而廖采访人员的报道发表于1月1日 。 其他 ， 如艾芬医生等 ， 似乎 ， 都有时间对不上的问题 。 我不知道 ， 什么时候 ， 我们才可得知八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 ， 对于他们的“严肃处理” ， 要不要撤销以及怎样撤销？是不是要派中央调查组？有人曾经为廖采访人员辩护 ， 说她不过是职业行为 ， 她也要养家糊口 。 我想说的是 ， 难道 ， 我们的大学新闻教材里 ， 没有提到 ， 批评性的、负面的报道 ， 一定要采访当事的双方？新华社湖北分社不是公安局的宣传科 ， 公安拿出什么 ， 你就照着写 ， 合适吗？当你采访了当事双方 ， 了解真相之后 ， 也许阻力就来了 ， 也许发表不了公开报道 ， 但你是新华社啊 ， 不会写内参吗？新闻报道什么？牢牢把握正确的舆论导向 。 各路采访人员 ， 你们对这句话都理解对了吗？正确的舆论导向就是领导怎么说你就怎么报吗？正确的舆论导向要不要建立在真实性的基础上？要不要建立在人民对信息需求的基础上？可以说 ， 《方方日记》正是填补了这样一个空白 。当然 ， 方方是一个退休了的老太太 ， 每天窝在家里 ， 没有采访人员证 ， 不能深入一线采访 ， 她只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写了下来 ， 她可以掌握到的材料 ， 肯定不如一线采访人员翔实丰富 ， 但她的日记 ， 却比你们的报道有价值得多 。 诸多的采访人员同志们 ， 你们 ， 不感到汗颜吗？也因为“听说”的局限性 ， 方方日记中 ， 如果有一些细节方面的错误 ， 也是可以理解的 。 比如 ， 我们可以通过吴法天等对立面的文章 ， 对方方日记中的一些细节错误作出修正 ， 比如说梁小霞护士去世 ， 就是不对的 。 这样的修正并无损于日记在总体上的价值 。 这也说明 ， 真相是在动态中被把握的 ， 任何社会 ， 任何时候 ， 只有一个声音 ， 那就必然会偏离真相 。当诗的国度里不再有诗 ， 当“精致利己主义”成为知识界的普遍追求 ， 各行各业的从业者 ， 是否还有自己对于这份职业的理想？而当理想丧失的时候 ， 你是否还有面对灾难的勇气 ， 是否还能看到灾难之中人性的光辉？于是 ， 对于采访人员 ， 就只剩下做领导的传声筒这样一个选择？《方方日记》的热读，源于新闻的缺席。
今天 ， 通过各大门户网站 ， 华司长教导我们 ， 最无耻的 ， 是封号禁言 。 我也不知道无耻的美帝这招是向谁学的 。 我想 ， 也许还有更无耻的 ， 那就是 ， 自我阉割 。 一个职业的理想 ， 一个行业的光辉 ， 需要无数的从业者 ， 有着自己的坚守 。 我们 ， 什么时候才能做到？2020年3月26日（本文首发本人微信订阅号：沉浮那一看 bxaqh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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