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七百年前，一场行走于屋顶的裸奔
看过姜文《邪不压正》的撸友 ， 有一场戏定然过目不忘——彭于晏饰演的李天然在屋顶上一路狂奔 ， 大红斗篷下白花花的果体向世人昭示 ， 春天来了 。严重怀疑 ， 姜文导演抄袭古人的创意 ， 屋顶果奔这事 ， 早在一千七百多年前 ， 就已经有史记载了 。那次 ， 还是一对亲兄弟 ， 亲自为大家表演 ， 什么是“不走寻常路” 。这还要从“司马昭之心 ， 路人皆知”说起 。曹魏末期 ， 司马懿及其子司马师、司马昭专权 ， 左右皇位废立之事 ， 废少帝曹芳 ， 诛宗室曹爽 ， 立曹髦为帝 。正元元年（254年） ， 十四岁的曹髦即位 ， “假大将军司马景王（司马师）黄钺 ， 入朝不趋 ， 奏事不名 ， 剑履上殿 。 ”这样的套路 ， 身为曹氏子孙的曹髦自然熟极而流 ， 曹操当年逼迫汉献帝也是这么玩的 ，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曹髦当然不想落得同样下场 ， 常以夏朝中兴之主少康自比的他 ， 欲扳倒司马氏 ， 恢复曹氏昔日荣光 。一千七百年前，一场行走于屋顶的裸奔。
司马氏早有预防 ， 司马师率大军在外 ， 司马昭留守京师洛阳 ， 两兄弟一内一外 ， 朝廷上下皆在掌控之中 。正元二年（255年） ， 司马师病重而死 ， 曹髦以为机会来了 ， 命司马昭镇守许昌 ， 令尚书傅嘏率六军回京师 ， 欲趁机夺去司马氏兵权 。 不料 ， 傅嘏与钟会合谋 ， 劝司马昭率大军回京 。曹髦无奈 ， 只得封司马昭为大将军 ， 加侍中 ， 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 辅助朝政 ， 剑履上殿 ， 司马昭辞让不受 。此后 ， 曹髦与司马昭之间 ， 就开始了封赏与辞谢的拉锯战 ， 先后竟达九次之多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 ， 这不过一场戏 ， 可司马昭要玩 ， 曹髦只能咬牙演下去 。曹髦明白 ， 曹氏与司马氏之间早晚要白刃相见 ， 行动愈晚 ， 司马氏的根基就愈加牢固 。甘露五年五月初六（260年6月1日）夜 ， 曹髦亲自带冗从仆射（侍卫统领）李昭、黄门从官（皇帝近侍）焦伯等人 ， 准备出宫讨伐司马昭 。还未出门 ， 又因为一件小事打消了念头 。 史载：“会雨 ， 有司奏却日 。 ”当时正好下雨 ， 随从奏请改日行动 。尼玛 ， 你这是御驾亲征讨逆 ， 你以为出门游山玩水 ， 还要看天气？下雨不正是敌人放松警惕的大好时机？亏你还自比少康 ， 曹魏不亡真是没有天理 。
是夜 ， 曹髦召见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 ， 告诉他们 ， “司马昭之心 ， 路人所知也 。 吾不能坐受废辱 ， 今日当与卿自出讨之 。 ”《韩非子·说难》：“夫事以密成 ， 语以泄败 。 未必其身泄之也 ， 而语及所匿之事 ， 如此者身危 。 ”隐匿之事 ， 无意之中谈及都可能带来祸患 ， 何况你这样宣之于口 ， 你对这些人了解吗 ， 就敢以生死大事托付？王经劝阻 ， 曹髦从怀中掏出诏书往地上一摔 ， 死就死吧 ，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出宫以后 ， 王沈、王业拉王经前去告密 ， 王经拒绝 ， 二人径去司马昭处 ， 详告之 ， 司马昭命中护军贾充做好防备 。一千七百年前，一场行走于屋顶的裸奔。
次日 ， 曹髦拔剑登上辇车 ， 率领殿中宿卫和奴仆几百人 ， 大声鼓噪着出击 。行至东止车门 ， 路遇司马氏部众 ， 曹髦左右之人怒声呵斥 ， 司马氏兵士不敢上前 。贾充率人迎面而入 ， 与帝战于南面宫阙之下 。 曹髦亲自挥剑砍杀 ， 众人谁也不敢承担弑君之名 ， 往后败退 。太子舍人成济问贾充怎么办 ， 贾充骂道：司马公养你们正为今日之事 ， 还有什么好问的！成济胆气遂壮 ， 持长戈上前 ， 弑曹髦于车中 。 可怜曹髦 ， 死时尚不满二十岁 。
毕竟发了弑君大事 ， 司马昭假惺惺地伏地干嚎：天下人该怎么议论我啊 ， 这不是我的本意！司马昭问左仆射陈泰应该如何善后 ， 陈泰看了看假哭的司马昭 ， 道：“只有斩了贾充 ， 才能稍稍平息众怒 。 ”司马昭思忖良久 ， 问道：“有没有退一步的办法？”陈泰大声道：“我只有更进一步的办法 ， 没有退一步的办法！”司马昭不再说什么 ， 陈泰此言明显指着秃子骂和尚 ， 傻子也知此事背后元凶是谁 。贾充是舍不得杀的 ， 只好找替罪羊来平息事态 ， 成济兄弟自然成了不二之选 。成济正喜滋滋地等着封赏呢 ， 没想到祸从天降 ， 司马昭要借他人头向世人交待 。成济兄弟于是做出一番惊人之举 ， 全身赤果果地爬上屋顶 ， 大肆宣扬司马氏的丑事 ， 称弑君之行受司马昭指使 。众人欲上前捉拿 ， 又怕听了不该听的被灭口 ， 于是远远以箭射之 。彼时人多豪放 ， 常有服食五石散后赤果果奔走散药的 。 但赤果果又奔走于屋顶的 ， 大约只有这成济兄弟罢 。据说当时有人惊奇 ， 欲上前探问这药啥牌子 ， 不想一具赤果果的尸体从天而降 ， 兀自有几只箭插在身上乱晃 ， 于是当场吓晕过去 。有人为成济兄弟喊冤 ， 称其是无辜的 。 然而脏活面前 ， 为何只有你们喜不自胜地冲上前去？人家贾充只一句“何必多问” ， 几时明确让你弑君了？没有听懂话外音就往前冲 ， 活该成为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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