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的故事(外一篇)

玉米的故事(外一篇)

玉米的故事(外一篇)

玉米的故事(外一篇)

玉米的故事(外一篇)

玉米的故事(外一篇)

玉米的故事(外一篇)

儿时在舅舅家 , 到了嫩玉米出场的时节 , 往锅里添上水 , 咕咚咚倒进从地里掰回来的嫩棒子 。 娃娃们双手拍着、两脚蹦着 , 恨不得马上能吃到嘴里 。 真的出锅了 , 香味四溢 。 房前屋后、巷东巷西、整个村子都弥漫香气 。 美美地咬上一口 , 那股爽劲来的激烈、去的扰人 , 几天嘴里都是美滋滋的 。 家乡的美味 , 现在城里很难觅到了 。 小贩们急功近利 , 玉米尚在长粒阶段 , 须还是嫩白 , 就掰了来售 。 城里吃到的玉米 , 不是粒小芯白 , 就是味涩粒脆 , 全失了当初模样 。 再者城里人把这个尤物 , 放在煤气灶上煮 , 没了柴锅的豪情 , 自然无味了 。 表哥表嫂搞对象那会 , 表哥用洋车驮表嫂去堡子湾公社看电影 。 归来路过表嫂她们村里的玉米地时 , 表嫂突然从洋车上蹦了下来 , 扯住表哥的衣裳 , 就要把表哥往玉米地里拉 。 表哥脸红如布 , 吓得心脏扑通扑通地地狂跳 。 其实表嫂并不是图谋不轨 , 而是想让表哥配合 , 去偷集体的玉米 。 表哥说 , 此后吃到的玉米 , 再也不如那个月黑风高之夜偷来的玉米香甜了 。 1960年大饥荒 , 玉米金贵 。 得胜大队队长用二十斤玉米颗子 , 下大同换回一件狐皮大氅 。 据说主家民国时是个面铺的掌柜 , 此一时彼一时 , 人饿极了就顾里不顾外了 。 1960年 , 得胜堡有些娃娃经常去集体的大田里偷庄稼吃 。 那年秋天 , 几个男娃跑到地里掰玉米 。 被护青队员逮了个正着 。 大队向全体社员宣布 , 按将规定扣除每家一个人的口粮 。 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为了拯救家人 , 去公安局“自首投案” , 声称是他教唆娃娃偷掰集体玉米的 , 于是公安局将他收监 。 他暗自窃喜 , 因为这下既可以省下家里的粮食 , 自己也可以在监狱里延续生命 。 然而父亲投案自首“成功”后 , 家里失去主心骨 , 一下陷入绝境 。 为了活命 , 母亲想到卖掉祖业房产 , 去口外投奔她的表哥 。 经过八方努力 , 她终于找到一家存粮户 , 愿意出二十斤玉米换她家的房子 。 万般无奈的母亲忍痛说:“赶紧把玉茭颗子拿来 , 我们立马搬走!” 二十斤玉米对于一家四口人来说 , 无疑是救命稻草 。 有了它 , 至少能让孩子吃上几顿饱饭 。 有了它 , 带着孩子离开家乡或许能绝路逢生 。 她和孩子在家煮着吃完五斤玉米颗子后 , 脸上的气色略有好转 。 于是她背起那剩下十五斤玉米颗子 , 牵着13岁的男娃和10岁的女娃 , 踏上了长达一百多公里的漫漫逃荒路 。 却说母亲拖儿带女 , 风餐露宿 。 饿了抓点生玉米颗子嚼嚼、渴了喝点冷水 , 困了就带着娃娃在避风处休息 。 到了有住户的地方 , 借用人家的锅煮点玉米颗子 。 跌跌撞撞 , 前拉后拽 , 走了大约十天才到了内蒙古凉城 。 表哥表嫂见到她后 , 自然悲喜交加 , 相拥而泣 。 表哥立即带着她及孩子们去见生产队长 。 队委会研究后给她划了五亩种有碗豆、胡豆的地 , 才使她一家三口生活有了保障 。 第二年还给她们批了一块宅基地 , 表哥帮她干打垒修成了住房 。 转年 , 孩子的父亲出狱 , 也来凉城投亲 。 从此家庭生活才转危为安 。 上世纪七十年代 , 堡子湾公社的返销粮里就有进口饲料玉米 。 表哥说 , 不知道联合国粮农组织如何了解到了实情 , 要派专员来华调查此事 。 为了应付调查 , 公社还专门给社员开会 , 千叮咛万嘱咐说:“如果美帝来查问 , 你们就说那些玉茭颗子都喂猪啦 , 千万别说给人吃了!”许多社员为此愤愤不平:“难道额们都属猪吗?” 文革期间 , 大同一采访人员来得胜堡采访 。 那天他问一老农:“你的玉茭茭为甚长得这么好?”老农笑呵呵地说:“靠的是毛泽东思想!”文革后 , 采访人员又来问他:“你的玉茭茭咋就长得这么好呀?”老农笑呵呵地说:“靠的是大粪!” 上世纪八十年代 , 呼市青城公园西门内有一露天舞场 , 周末常常莺歌燕舞 。 每至舞会开场 , 门口卖熟玉米者众多 。 说的是那日 , 一老兄正啃一根玉米棒 , 忽有人唤其进去跳舞 。 他顺手将玉米棒子往裤兜内一插就进了舞场 。 未料女舞伴个个和他只跳一两脚 , 便拂袖而去 , 且作嗔怒状 , 此君百思而不得其解 。 后有人传言 , 说其“行为不端” , 此君方恍然大悟 , 抚掌大笑之 。 呼市某餐厅最近推出新菜品——四世同堂 。 当下招来众多顾客 , 想来看看这四世同堂是何寓意 , 但见端上来的却是一小盆看起来颇为诱人的玉米羹 。 众人疑惑间品尝一下 , 味道也不奇怪 , 虽然有些硬有些嫩 , 可到底都还是玉米啊 。 于是把老板找来问:“不过是玉米羹嘛 , 为甚要叫什么四世同堂呢?”老板彬彬有礼地答道:“是这样的 , 这盆玉米羹里有今年的玉米、去年的玉米、前年的玉米 , 还有大前年的玉米 , 所以叫——四世同堂 。 ” 玉米面 当年知青皆有一“恶习” , 就是经常篡改革命歌曲的歌词 。 比如《游击队之歌》 , 头两句是“我们都是神枪手 , 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 到了知青嘴里 , 便成了“我们都是穷光蛋 , 兜里没有一分钱” , 后面还有“没有吃 , 没有穿 , 没有老乡送到前……” 改得最出神入化的是“林副主席”的语录歌 , 原词是:“老三篇 , 不但战士要学 , 干部也要学 。 老三篇 , 最容易读 , 真正做到就不容易了 。 要把老三篇当作座右铭来学 , 哪一级都要学 , 学了就要用 , 搞好思想革命化 。 ” 北方知青生活苦不堪言 , 他们唱的是:“玉米面 , 不但战士要吃 , 干部也要吃 。 玉米面 , 最容易吃 , 真正消化就不容易了 。 要把玉米面当做细粮来吃 , 哪一级都要吃 , 吃了就要拉 , 搞好农业大寨化” 。 记得那时塞外有个顺口溜:“一三五窝窝头 , 二四六钢丝面 , 星期天改善生活打拿糕” , 说的都是玉米面 。 作家阿城说他北京的家附近有一家饭馆 , 一九六六年“文革”时贴过一张告示 , 大意是 , 从今后只卖革命食品 , 也就是玉米面窝头 , 买了以后自己去端 , 吃完以后自己洗碗筷 , 革命群众须遵守革命规定 。 一九八六年 , 亦即文革后整整二十年 , 阿城看到这家店桃花依旧 , 但贴在墙上的告示语气和内容不同了:“本店不打骂顾客!” 近日再读梁实秋先生散文《窝头》 , 感触颇深 。 梁先生在《窝头》开头写道:“一个缩头缩脑满脸穷酸相的人 , 常被人奚落:‘瞧他那个窝头脑袋!’” 1962年 , 我在呼市五中读初中时 , 因营养不良 , 脑袋上大下小、面色萎黄 。 班主任经常骂我长了个“窝头脑袋” , 为此我一直很自卑 。 其实我们家也阔过 , 但是不能说 , 一说就有“想变天”“反攻倒算”的意思 。 后来听得多了 , 我才知道 , 被骂的不止因一脸穷酸相 , 也包括胆小和没出息的人 。 我因出身不好 , 一直胆小如鼠 。 至今犹如小媳妇 , 每次上网发微博时总要先看政府最近的脸色 , 有时马化腾咳嗽一声都会浑身颤栗 。 钢丝面系玉米面用机器强力挤轧成型 , 黄黄的既像钢丝又像绳索 。 因为挤轧出来就是熟的 , 可以直接食用 。 但稍加放置便强直、柔韧 , 弹性不输钢丝 。 吃时需再次蒸煮 , 否则难以消化 。 钢丝面比窝窝头适口 , 下咽时难度小些 。 玉米面打拿糕需要掺蒿籽 , 否则酥的拿不住 , 犹如糨糊 , 无法咀嚼 。 为了日哄嘴巴 , 只好出此下策 。 拿糕不能趁热吃 。 虽然一蘸盐汤 , 表面凉了 , 但里面温度还挺高 。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拿糕 , 如果太性急 , 囫囵咽下去 , 不但吃不出味 , 还会烫嘴、烫嗓、烫心、烫肚子 。 当年得胜堡有一个饿人 , 嗓子被一团热拿糕噎住 , 烫得急高蹦低地喊 , 差点送了命 。 那时 , 人们都说堡子湾公社的干事们:“料子裤子,玉茭面肚子” 。 意即你穿得再好顶啥用?只要生在雁北 , 一样满肚子灌的都是玉茭面! 得胜堡即使好年份 , 家常饭也是玉米糊糊、玉米饼子 , 就着烂腌菜下饭 。 一推碗 , 便追随陈永贵战天斗地去了! 熬糊糊时常因火大溢出 , 在锅边结成嘎巴 。 为了争抢这点嘎巴 , 五舅的两个孩子成天为此打架;吃玉米面窝头时 , 又常因抢夺笼里的残渣而斗殴 。 表弟常因此啼哭 , 大人也很无奈 。 后记: 山西方言对“玉米”的叫法多达十余种 。 如“玉茭子”(太原、忻州、和顺、阳曲、代县、长治、静乐、娄烦);“玉茭棒子”(太原北郊);“玉茭”(高平、大同、平鲁);“玉稻秫”(河津、吉县、文水读作yutaoshu , 万荣、平陆读为yutaofu);“稻秫”(洪洞的赵城 , 乡宁读作taoshu);“棒子”(洪洞、临汾);“玉 麦”(绛县读作yumei);“不落子”(石楼) 。 此外 , 还有“玉蜀黍”“玉高粱”“玉秫秫”“玉秫”“玉茭茭”“包谷”“玉谷”“舜王谷”等称呼 。 在太原北郊方言中 , 将脱粒处理后的玉米槌形象地称为“玉茭子棒棒”;平鲁称之为“玉茭轴轴”;大同则直呼为“玉米棒子”;临汾称为“棒子箍箍” 。 收割、加工玉米的过程 , 叫法也甚为丰富 。 比如乡宁方言则将“收玉米”形象地称为“扳稻秫(su)” , 临汾称为“扳棒子”;吉县方言称玉米脱粒为“化玉稻黍” , 把玉米杆集中在一起 , 称为“凑杆”等 。 “玉米秆”晋方言大多称之“玉茭棒”“玉茭秆” , 也有称之为 “玉茭圪榄”“棒子圪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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