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尸堆上唱赞美诗，赢了是神，输了成魔
在尸堆上唱赞美诗，赢了是神，输了成魔。莲悦/文
《黑死病》是2010年英德两国共同打造的一部剧情片 ， 豆瓣评分不算高 ， 只有6.3 ， 但我却觉得这是一部非好莱坞爆米花似的内容深刻的影片 。 黑死病是欧洲中世纪时期爆发的一场大瘟疫 。 尽管在600多年前 ， 人们缺乏相对科学的数据统计 ， 但根据流传下来的一些数据分析 ， 一般认为 ， 这场瘟疫导致英格兰损失了140万到200万人口 ， 法国损失800万 ， 整个欧洲约损失了3000万人口 ， 差不多是当时欧洲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 《黑死病》这部影片则是选取了一个小的角度来展示这场瘟疫对人类心灵的摧残 。 影片的男主是一个年轻的僧侣 ， 为了与小情人私奔 ， 他主动请缨 ， 带领一队雇佣兵前往沼泽中的一个村庄 。 这个村庄至今没有被黑死病袭击 ， 因此神秘异常 。 而雇佣兵的任务明面上是找寻原因 ， 实则是为了屠杀 。 因为主教相信 ， 这里隐藏着一个可以让死人复活的女巫 ， 这里的人背离了上帝 ， 笃信邪教 。 这是一个情节简单的故事 ， 男主和雇佣兵穿越尸横遍野的城市、乡村 ， 越过沼泽 ， 最后和异教徒玉石俱焚 。 也许正因为情节简单 ， 豆瓣上超过一半的观众只给出了三星 。 在这个故事里 ， 没有一个绝对正义良善之人 ， 也没有一个人在做正确的事情 。 小村庄之所以没有被瘟疫荼毒在我们今天看来 ， 道理很简单 ， 因为四周都是沼泽 ， 很好地将村庄和外界隔离开来 。 然而 ， 这里的人不再信仰和追随上帝 ， 也是实实在在的 。 雇佣兵的首领是个真正的骑士 。 如果在正常的时候 ， 他应该是个正直且高尚的人 。 在路过一个村庄 ， 看见村民们在折磨一个“女巫”时 ， 他毫不犹豫上前救下了女人 。 然而 ， 瘟疫夺走了他的妻儿 ， 他的心被痛苦和仇恨扭曲 。 在救下那个女人之后 ， 他同样毫不犹豫地将女人杀死 。 救人和杀人的理由仅仅是 ， 让女人少受些折磨 ， 当然也是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吧 。 神秘村庄里的“女巫” ， 其实只是个心智成熟的美丽女人 。 她当然没有任何的巫术 ， 只是用手段和假象制造所谓的“神迹” ， 让人迷信和追随自己的而已 。 这其实和任何堂而皇之的宗教采用的手段没有两样 。 同样 ， 她和她的追随者像教会迫害异教徒一样迫害和残杀基督徒 。 而男主角一直都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 ， 因为人的天性 ， 他一直都希望和心上人远走高飞、双宿双栖 。 当他亲手杀掉心上人后 ， 却成为了一个坚定的基督徒 ， 以后终生致力于追杀“女巫” 。 我之所以觉得这并非一部爆米花似的肤浅影片 ， 是因为在相对简单的故事中看到了神权之下个体的卑微和渺小 。 而个体越是卑微和渺小 ， 在巨大的灾难面前 ， 就越容易陷入对强权的膜拜癫狂之中 。 欧洲的中世纪无疑是一个蒙昧的时代 ， 那时人类理性之光还没有普照世界 。 在黑死病这场人类的浩劫中 ， 每一个个体都显得麻木、自私和愚昧 。 他们相信是女巫的诅咒或者投毒导致了瘟疫 ， 为了苟活 ， 男人们甚至不惜烧死自己的妻子女儿；他们认为是异教徒犹太人带来了灾难 ， 便开始集体屠杀犹太人 。 在当时的德意志境内 ， 无数的犹太人被迫害、屠杀 ， 仅仅美因茨地区被杀戮的犹太人就达到12000人 ， 导致德意志境内活下来的犹太人纷纷逃亡波兰 。 在集体仇恨的宣泄的同时 ， 在瘟疫中身心遭受极大创伤的人们宗教信仰却更加癫狂 ， 慈善组织激增 ， 极度的宗教虔诚开始流行 ， 庞大的修道团体更加兴盛 。 当个人极度虚弱无助时 ， 他们只有祈灵于无所不能的神或者权力 。 只要能早早结束这场痛苦的战役 ， 人们不惜一切代价 。 然而 ， 当绝大多数的人都在瘟疫导致的尸堆上高唱赞美诗时 ， 却总有人开始思考 。 亲历黑死病 ， 写下了伟大抗疫作品《十日谈》的意大利作家薄伽丘就曾悲叹：“天主对人类残酷到了极点！”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灾难中 ， 3000万人死亡 ， 但整个欧洲大陆没有一个国王和教皇染上黑死病而痛苦死去 。 尽管权贵们躲过了浩劫 ， 但是注定没有一个人、一个团体会成为灾难的赢家 。 薄伽丘的《十日谈》被视为文艺复兴的宣言 ， 已经历时千年一直笼罩在神权之下的欧洲其发展模式开始转变 。 当然 ， 这个转变并非一朝一夕 ， 它依旧是个漫长的过程 。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 ， 随着文艺复兴 ， 在黑死病爆发两百年之后的16世纪 ， 基督教开始了自上而下的宗教改革运动 。 改革 ， 让整个欧洲社会成为了历史的赢家 。 写到这里 ， 我不禁想向大家推荐一本对我个人影响很大的书——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历史小说《异端的权利》 。 一个社会需要有异端 ， 需要赋予人在所有人高唱赞美诗时冷静批判的权利 ， 这样的社会才可能进步 。 毕竟人类文明的历程 ， 一直都是从对权力的迷狂走向对个体价值的认同和尊重 。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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