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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的正面是黑色的

如同硬币正面反面一样 ， 灾难也有两个面 ， 一个是正面 ， 另一个是侧面 。 我们先打开存储的记忆 ， 来看看各式灾难发生时的场景： 常言道：水火无情 ， 洪灾之时 ， 当铺天盖地的洪水裹挟着沙石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压过来 ， 所到之处 ， 淹没一切 ， 摧毁一切 ， 75年8月板桥水库泄出的大洪水竟能将京广铁路上的油罐车冲到几十华里外的宿鸭湖 。 当熊熊烈火蔓延开来 ， 如同一张巨大的嘴巴 ， 会不择一切地将所到之处吞噬 ， 并迅速将其转化为热能 ， 把它的火焰推向更高 。 而当旱灾来临时 ， 大地龟裂 ， 被撕开的一道道伤口 ， 仿佛历经风霜后老人脸上的皱纹 ， 在呜呜的北风中诉说着命运的哀婉与凄凉 。 而当地震猝然降临 ， 霎时地动山摇 ， 世界在颤拌 ， 在发疯 ， 仅仅一瞬间 ， 人间便成了地狱 ， 放眼望去 ， 一片狼藉 ， 到处是残垣断壁 ， 满目疮痍 ， 四下里哀民声声 ， 不绝于耳 。 龙卷风一旦来临 ， 总有一条直径从几十米到几百米的漏斗状云柱从对流云云底盘旋而下 ， 如魔乱舞 。 龙卷风经过之处 ， 常会发生拔起大树、掀翻车辆、摧毁建筑物等现象 ， 它往往使成片庄稼、成万株果木瞬间被毁 ， 令交通中断 ， 房屋倒塌 ， 人畜生命和经济遭受损失 。 …… 我们来看看十七世纪伦敦流行黑死病时的场景：……由于这场瘟疫的蔓延非常之快 ， 人们不得不将患病者所住的房子都连人封死 ， 在紧闭的大门外漆上红十字 ， 上面写上“上帝保佑”的字样 ， 严禁任何人出入 。 每天只是在限定的时间 ， 由专人从窗口送进食物和水 。 成千上万的病人就是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凄惨地死去 ， 最多时一周死去的就不下万人 。 时至9月上旬 ， 原来熙熙攘攘的伦敦城竟然完全变成了一座寂静的死城 。 所有的店铺关了门 ， 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 路旁长满了茂盛的杂草 。 城内唯一能够不时打破沉寂的工作 ， 便是运送尸体 。 每到夜晚 ， 运尸车“咕隆 ， 咕隆!”的车轮声和那哀婉的车铃声 ， 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 最初 ， 这项掩埋工作只是在深夜进行 ， 后来死者人数太多了 ， 不得已也在昼夜进行了 。 死者的尸体被横七竖八地装到运尸车 ， 运到各处的埋尸坑 。 在那里 ， 负责埋尸的工人们往往蒙面捂嘴 ， 摇着铃 ， 口中念着：“安息吧!”匆匆把尸体倒入坑内 ， 掩上薄土后 ， 匆忙离开 。 上面描述的就是最令人恐怖的瘟疫 ， 它无场无形却又无处不在 ， 它把死亡的恐惧四下撒播 ， 如同密布的乌云 ， 把整个世界笼罩在死神的阴影之下 ， 在安静得可怕的气氛之中 ， 是死一般的压抑与绝望 。 除了这些 ， 地球上还有诸如海啸、霜冻、雾霾、雷电、山体滑坡、火山喷发等其他自然灾害 。 以及更多的数不清的人为灾难：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露、911世贸大楼被撞、乌克兰大饥荒、奥斯维辛集中营、红色高棉占领金边、南京大屠杀、江东六十四屯惨案…… 1986年4月26日凌晨1点23分 ， 位于乌克兰北部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出了一声巨响 ， 这座号称“最安全、最可靠”的核电站发生爆炸 ， 引发严重核泄漏 ， 大火熊熊燃烧 ， 大量放射性物质外泄 ， 造成严重核辐射污染 。 预计有成千上万人受辐射致癌 ， 事故产生的放射性尘埃 ， 波及范围大 ， 使得欧洲许多国家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 。 那一夜 ， 对切尔诺贝利人来说 ， 他们的民族自豪感 ， 生命与希望都随着爆炸被消失殆尽 ， 顿成一场噩梦 。 2001年9月11日 ， 四架民航客机在美国的上空飞翔 ， 然而这四架飞机却被劫机犯无声无息地劫持 。 当美国人刚刚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之时 ， 纽约世贸中心连续发生撞机事件 ， 世贸中心的摩天大楼轰然倒塌 ， 化为一片废墟 ， 造成了3000多人丧生 。 真实的画面回放中 ， 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 ， 飞机从高空中钻入大楼内部 ， 大火蔓延 ， 高温炙烤 ， 北楼内高层惊恐的人们纷纷涌向窗户以求一线生机 。 这里的高度距地面超过400米 。 有人从百米高空中坠落 ， 他们发出惊恐的呼喊求救声 ， 浓烟滚滚 ， 瞬间便将大楼等顶层淹没 ， 然后 ， 巍然屹立的建筑一下子萎顿、坍塌 ， 成了一片废墟 。 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当不可预测的惨烈灾难来临时 ， 人的生命 ， 如蝼蚁一般 ， 很多时候 ， 连痕迹也留不下！而每一个灾难 ， 除了造成无数生命的罹难之外 ， 还往往意味着大量物质财产的损失………我们只知道 ， 那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背后 ， 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 都是一个个的幸福家庭 ， 他们曾经多么热爱生命 ， 曾经对美好的未来充满憧憬 ， 曾经留下许多欢声笑语 ， 而这一切 ， 被残酷地提前终结！ 对 ， 上述这些灾难发生时最真实的场景 ， 它们就是灾难的正面 ， 也是灾难的主体 ， 所有的灾难都是悲剧 ， 如果用声音来展现的话 ， 它不需要台词 ， 只需要泪水与哭声就够了 ， 如果用颜色表达的话 ， 它一定是黑色的 ， 因为黑色象征死亡 ， 显得凝重、悲伤 ， 它代表着生命的逝去成为永恒 。 所以 ， 这个色彩才是对死者的尊重 。 用黑色来表示灾难 ， 还有沉重的警示意义 。 那么 ， 什么时灾难的侧面呢？侧面是相对于正面的主体而言 ， 它们是正面的附件与补充 ， 表现在灾难之中 ， 是指除了灾难受害人之外的 ， 周围的人与世界的反应 ， 包括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救援人员、消防队员、医护人员 ， 也包括前来采访的各路媒体采访人员 ， 以及事情发生与事后的来自外界各种各样的人道援助 。 相比黑色灾难的正面 ， 它的内涵要丰富得多 ， 天津大爆炸时 ， 无数消防队员前赴后继勇闯火海 ， 壮烈殉职 。 而911世贸大楼遭攻击后 ， 仅遇难和失踪者的消防队员就有343人！98年抗洪救灾多少子弟兵奋战在抗洪一线 ， 08年汶川地震期间 ， 又有多少人舍小家为大家去抢险救灾的？至于这次的非冠病毒疫情 ， 多少医护人员冲在最前面 ， 用柔弱的双手从死神手中抢救生命的？甚至有上千医护人员也感染了病毒 ， 也为此殉职！ 这些可歌可泣的事迹 ， 这些最可爱的人 ， 用再美好的字眼来赞美她们都不过分！如果用颜色来表示的话 ， 那就是红色的吧 ， 红色代表太阳 ， 他们人性的善良与美好 ， 如皓皓日月一样 ， 在人间闪耀 。 当然 ， 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参与其中 ， 比如负责现场指挥的 ， 疏通交通的 ， 社会各界捐款捐物的 ， 他们齐心协力 ， 汇聚起强大的力量 ， 力求把灾难造成的危害降至最低限度 。 正如春风吹拂下 ， 五颜六色的鲜花绽放！——这些 ， 是彩色的！ 不可否认 ， 每次的灾难中 ， 也总是有个别丑陋的现象：这次疫情 ， 一线医护人员甚至得不到宝贵的N95口罩 ， 但有官员却能从红会仓库中拿走；表哥杨达才 ， 身为安监局局长 ， 却在36人遇难的车祸现场面带微笑 ， 表情轻松 ， 浑然没有一点应有的严肃与沉痛……这些表现比较自私、萎琐、冷血的现象 ， 还是用灰色表示的好 。 但是 ， 我们每每只看到媒体上 ， 喜庆的场面配上动人的词曲 ， 让人为之感动到潸然泪下 ， 一遍遍回放 。 而灾难的主体——受难的百姓与现场 ， 黑色的主色调 ， 应该工笔来细细描绘的场景 ， 却踪影尽无 ， 在这里 ， 你看不到灾难现场狼籍一片的景象 ， 找不到受难者顽强搏斗的身影 ， 听不到灾难临头的他们悲惨的呼救 ， 以及死者家属撕心裂肺的号陶！很多人只愿意做鸵鸟 ， 把脑袋连同眼睛埋进沙堆里 ， 对眼前的灾难视而不见 ， 只选择性地看待灾难的侧面 ， 因为那儿好看 。 不知他们是出于看到不适的画面以致于倒了胃口 ， 还是怕知道灾难真相后的恐惧 ， 不得而知 。 电视镜头上 ， 也极少出现采访灾难幸存者后回忆当时灾难场景的画面 。 灾难就是灾难 ， 不要因为你不喜欢黑色 ， 不喜欢痛苦 ， 不喜欢死亡 ， 它就不存在 ， 或者故意回避它 。 相反 ， 仅有动人的赞美 ， 那它就不叫灾难了 ， 如果都这样的话 ， 往往会缺少了反思的动力 ， 缺少了不折不挠挖掘真相的机会 ， 从而缺少了弥补过错的时机 。 而这 ， 恰恰意味着 ， 灾难会重来 ， 并且 ， 往往比以前的程度更加严重！ 时间是最好的医生 ， 持续再长的灾难总有结束那一天 。 我们最常见的是 ， 每次灾难过后 ， 总是成了声势隆重的表彰会 ， 会有鲜花、会有各种催人泪下的事迹、会有慷慨激昂的发言…… 那些在灾难中死去的人呢？他们成了总结材料上的数字 ， 大多数人连个姓名在官方的文件中也没有留下 。 我们需要深度思考！ 生活毕竟不是艺术 ， 要勇于直视黑色灾难的正面 ， 纵然再残忍、再悲惨 ， 毕竟它是真实的 ， 血淋淋地摆在那儿 ， 你永远也无法回避 ， 它警示着每一个人：这儿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当时是什么样子？这些只有深入查看、探讨、分析灾难的主体才可以知道 ， 它们永远是灾难的侧面所无法展示的 ， 无论这个侧面有多华丽 ， 色彩有多鲜艳 。 灾难正如疮疤 ， 即使它成为过去 ， 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来修复愈合 ， 我们需要的是 ， 如何从中领悟到一些东西 ， 找到有价值的经验与教训 。 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灾难已过去三十多年 ， 如今 ， 大自然又重新占领了这座城市 ， 破窗中长出了树 ， 路缝里钻出了草 ， 但即使是在未来2万年 ， 这座城市依然不适合人类居住 ， 它已经彻底成为一座鬼城……但不会反思、人性幽暗的北极熊 ， 永远只会在历史的旋涡中打转 。 我们来看看美国人如何设计911纪念馆的：纪念馆由供人们进行悼念的纪念广场和以实物、照片等反映“911事件”面貌的博物馆两部分组成 ， 表达美国政府和人民对“911事件”罹难者最高规格的悼念之情 。 公园在原世贸中心双子大楼旧址上打造而成 ， 园内栽种着数百棵白橡树 ， 枝叶繁茂、蓊郁苍翠 ， 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 这种庄重的氛围让人强烈感受到对逝者的怀念和重生的希望 。 公园中有两个占地4000平方米、深6米的大型瀑布纪念池 ， 它们所在的位置是被毁的世贸中心双子大楼地基 。 水池四周设有人工瀑布 ， 瀑布不间断地奔涌而下 ， 直达池底 。 瀑布那晶莹飞泻的水花 ， 好似上苍滚滚而下的泪珠 。 纪念池铜铸的墙体上 ， 密密麻麻镌刻着双子大楼两次遭受恐怖袭击时罹难的约2500名无辜百姓和400多名参与救援的消防队员、警察、采访人员等人的名字 。 这些逝者 ， 年龄最大的年过八旬 ， 最小的年仅两岁 ， 他们大多生前并不认识 ， 甚至从未谋面 ， 但如今却一个挨一个汇聚在这里 ， 组成了一个以“911事件遇难者”命名的群体 ， 只是往日鲜活的生命变成了冰冷的名字 ， 看着让人心绪难平酸楚不已 ， 很多参观者久久驻足纪念池前 ， 望着铜墙上的名字潸然泪下 。 参观者可以通过电子屏幕展示的海量照片、大楼被毁后留下的残骸 ， 一张张、一件件 ， 撞击着人的心灵 ， 特别是事发那天在双子大楼工作的一个职员的通话录音 ， 让人听了心颤不已——录音里 ， 一开始是职员与人通话愉快的声音 ， 接着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巨响和一声绝望的喊叫 ， 随之电话戛然中断……看着这些照片、残骸 ， 听着这录音 ， 心中陡生悲愤之情 ， 用骇人听闻这样的词形容恐怖分子的残忍已远远不够了……通过这一设计 ， 表现了国家尊重这一损失惨重的地方 ， 尊重所有灾难中活下来的人 ， 尊重所有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他人的人 ， 尊重所有在最黑暗时刻给予支持的人 。 参观后 ， 热爱生命热爱和平的人们走出弥漫的恐怖烟云 ， 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为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而努力 ， 追求自由与和平的共同信念也让人们更加团结更加坚强 。 近三千名逝者的名单 ， 电子屏幕上一幅幅照片 ， 让人强烈感受到对逝者的尊重、怀念与追思 ， 及对和平的向往！ ——直视黑色灾难 ， 从中得到升华与启迪 ， 这不正是设计者的初衷吗？ 同样的 ， 正因为直视黑色的灾难 ， 所以日本人才在满是地震带的国土上 ， 把楼房建得越来越坚固 ， 如今有 ， 即使是九级大地震 ， 也不会对这个国家造成太大的伤害！ 只有热爱生命的人 ， 热爱自&由的人 ， 才有直视灾难的勇气 ， 而他们 ， 才是救赎这个社会的希望 。 忘记历史 ， 回避黑色的灾难 ， 不敢直面面对它 ， 历史只会狠狠地教训你 ， 让你再次跌倒在同一个深坑里！ 天狼孤星于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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