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抱,怀抱,环保北京-幸福无比的河北父老乡亲( 二 )
赵志诚家两台锅炉拆下来在院子里 。 第一个冬天 赵城东村是一个古老的村庄 , 明清时期的家族墓地早已成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 打赵志诚记事起 , 村里就烧煤取暖 , 最先是砖砌炉子,后来换成小铁炉 , 近几年一些手头宽裕的安上了新型锅炉 。 天然气是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 2017年 , 三三两两的施工队爬着梯子 , 在各家各户的土砖外墙架起管道 。 门匾的边沿 , 小道的上空 , 都架起细小的管道 , 像是一根根高低杠 。 赵志诚记得 , 不少管道锈迹斑斑 , 后来全刷上了一层黄漆 , 显得崭新油亮 。 那是国务院“大气十条”第一阶段的收官考核之年 。 当年 , 清洁取暖上升为国家战略 , 保定等12个城市入选首批试点名单 。 曲阳县东北方 , 位于环保部划定的京津冀禁煤区的保定九县 , 9月便按计划全部实现了清洁能源替代 。 但在赵城东村 , 那年冬天 , 工程停滞 , 留下七零八落的管道 , 人们仍被准许用烟煤 , 散煤贩子的三轮车来回穿梭在胡同 。 更多的人在八九月就囤好了煤 , 每吨能便宜一百来块钱 。 位于村东南角的方梅家 , 总在冬日迎来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 。 明亮的吊灯 , 烧煤的锅炉 , 足够容纳多人的软沙发 , 舒适温暖 , 又没有精致到令人不好意思 , 串门者络绎不绝 , 就像一个小型公园 , 地砖永远擦不干净 。 “都是没活干的人 。 ”方梅总结说 。 村里大多数人干着同一份职业:建房 , 区别只是工种不同 , 到了冬天工地一停 , 他们就要过上一个漫长的假期 。 方梅个子很小 , 在2016年那场事故前 , 也和男人一样搬砖、混水泥 。 那次她从三楼摔到了一楼 , 幸好及时送去石家庄抢救不然早没了命 。 直到今天 , 她的身体里依旧是钢板充当着肋骨 , 左侧身子没法弯曲 , 牙齿永远像含着沙粒 。 她60岁了 , 刚从那场大难中缓过来 , 便向每一个来客敞开大门 。 闲聊的人群来来往往 , 总要临近饭点才全部散去 。 很多人依旧用煤炉做饭 , 一到饭点 , 黑烟混着热气从各个院子袅袅升起 。 吃过饭 , 人们又聚回方梅家 , 棉袄一脱 , 扔在沙发 , 打起扑克或者麻将 。 伴随烧煤取暖记忆的 , 还有喧腾的冬日图景 。 早年的赵城东村有划旱船、敲大鼓这类传统庆典 , 村广场从腊月一直热闹到正月 。 随着曲阳县城东扩 , 赵城东村的土地上建起机关大楼、学校、工厂 , 村庄内部辟出主干道 , 广场盖起高楼 , 传统的公共生活也走到了历史尽头 。 如今 , 扑克牌和麻将成了村民的新消遣 。 在赵城东村民没有取暖忧愁的这个冬天 , 由于施工进度和大规模煤改气导致的气荒 , 河北多地暖气时断时续 , 不少农民挨了冻 。 在曲阳县 , 一个村小的小学生靠跑步取暖、在阳光下上课的事引发了全国关注 。 方梅也听人说了这事 , “都是北边临山那边几个学校” 。 赵城东村的孩子都在县城上学 , 这也是这个城中村为数不多的优越之处 。 尽管近在咫尺 , 但在方梅家 , 人们并不聊这件事 。 大体上 , 村民们只关注和自己相关的事 , 出了村 , 再往上就属于“国家的事” 。 “俺们能管咯?”不止一个人这样说 。 那一年也承载了赵志诚最后的温暖家庭记忆 。 大年三十夜 , 晚辈一波接一波到访 , 里外两张桌才招待得下 , 五点开宴 , 深夜方歇 。 过年的气氛在鞭炮声中达到顶峰 。 吃年夜饭放 , 过了零点放 , 空气里的火药香终日不散 。
村民家的小铁炉 。 通气后 , 许多村民仍烧煤取暖 。 第二个冬天 一年后 , 2018年冬天 , 赵城东村就变了样子 。 鞭炮声消失了——村里来了禁燃通知 , 办红白喜事都要签字 , 保证不放鞭炮 。 赵志诚也没了串门打牌打麻将的兴致 。 因为改用清洁煤球 , 谁家都不暖和了 。 马路边集中供暖的麻将馆子倒是生意兴隆不少 。 整个冬天 , 儿子一家都没回来住 , 赵志诚自己过年都上了二哥集中供暖的楼房 。 十多个人挤在一桌 , 这顿饭吃得没自家那么自在 , 但他说 , “暖和就对了吧 。 ” 提起那年鸡蛋样子的煤球 , 所有村民都会面露鄙夷 。 点燃后 , 煤球只发亮 , 不起火 。 有人一宿被冻醒五次 。 “俺家就像冰箱一样 , 冷得站不住 。 ”一个村民说 。 过去用煤炉做饭的人家纷纷改用电磁炉 。 没电磁炉则只能学会耐心等待 。 “慢慢做饭吧 , 做一顿饭得添两回煤 。 ”一位老人说 。 人们生活里多出了一件重要的事:倒煤灰 。 烧烟煤时 , 人们几天倒一回 , 可清洁煤球灰太多 , 一天就要倒好几回 。 清晨六七点 , 天未亮 , 赵志诚出门倒灰 , 总能看到也在倒煤灰的邻居身影 。 一个冬天下来 , 村里各条小道都垒起一个个小坡 。 没人喜欢煤球 。 可是不用不行 , 这年冬天 , 一场清洁煤球替代散煤的运动席卷了赵城东村 。 行动背后是曲阳已到悬崖边的环保工作压力 。 2018年8月 , 曲阳县主要领导被生态环境部约谈 , 5个被约谈的县 , 曲阳问题最多 。 之后 , 曲阳开始全面清理散煤 , 赵城东村成为了“集中突破口” 。 官方会议报道说 , 一位副县长“负责赵城东村” 。 那真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冬天 。 大喇叭从早喊到晚 , 检查队伍不分昼夜地巡逻 。 “狗一宿宿地叫 , 没停过 。 ” 赵志诚说 。 一天晚上10点多 , 住在北边的赵玉芝用劈柴引火 , 冒了黑烟 , 引来三个人在窗外窃窃私语 。 她透过窗帘看见 , 几个人正拿手电筒照自家烟囱 。 半夜 , 对方进屋检查 , 她来气了 , “你看看我烧的什么煤?就是引个火 , 不然用巴掌引火啊 , 用巴掌也得冒黑烟!"一通苦水说得几个小年轻悻悻而归 。 另一些私用烟煤的村民则没那么好运 。 一些人被带去了派出所 。 有两人作为典型 , 上了曲阳县环保局的通报——“我县拘留两名燃烧散煤用户” 。 通报引发轩然大波后 , 曲阳县澄清 , 拘留一说不实 , 当时只是批评教育 。 确实只是谈话了几小时 。 这件事在赵城东村人尽皆知 。 但打那时候起 , 村庄里少有人再敢用烟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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