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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员潮中，我们就这样被辞退

裁员潮中，我们就这样被辞退

就业是民生之本 ， 在裁员消息频出的当下 ， 个体的命运和焦虑值得被看到 。 常先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家互联网大厂工作多久 。 她今年9月入职 ， 职位是高级产品经理 。 同小组陆陆续续已经被裁掉了30%的同事 ， 公司非常痛快 ， 被裁掉的同事都拿到了符合《劳动法》规定的N+1赔偿金 ， 没有休完的年假也都折算成了工资一并发放 。 留下的同事也并非万事大吉 ， 常先说 ， “大家都战战兢兢” ， 每个人都活在裁员焦虑中 ， 不确定下一个被HR单独约谈的 ， 是不是自己 。 有的同事想提前找下家做准备 ， 但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优化” ， 每天都过得非常纠结 。 有网友在社交网络上感叹“这个冬天格外寒冷” ， 影视、游戏、汽车、房地产、互联网、便利店等多行业爆出裁员消息 ， 规模或大或小 ， 理由则大多是“架构调整”、“人力优化”、“末位淘汰”、“业务收缩”…… 变相逼退：为了躲避赔偿 ， 公司有一万种方法 何美芸曾在一家老牌国企做HR ， 日常工作的主要内容是帮企业员工缴纳五险一金、招聘、偶尔安排培训等 ， 公司的员工基本可以分为有编制员工、劳务派遣工、合同工3种 。 其中劳务派遣工主要负责在车间工作 ， 这个岗位对学历的要求不高 ， 大多是机械性、重复性的体力劳动 。 之后高层接连做了好几次重大的失误决策 ， 导致公司的经营出现很大问题 ， 因此车间停掉了好几条生产线 。 高层决定裁员节省人力成本 ， 第一批被裁掉的 ， 就是在车间工作的这一批劳务派遣工 。 为了避免裁员赔偿 ， 何美芸的上司让她组织这些被列到裁员名单上的同事培训 。 而所谓的“培训” ， 就是把他们集中到一个会议室 ， 让大家看知识类视频 。 “这个‘培训’期间他们是没有工资的 ， 有的人忍了几天 ， 就自动离职了 。 有十几个人坚持不走 ， 我的领导就叫保安队长带着他们‘军训’ ， 在烈日下站军姿 ， 我们这个南方城市 ， 四五月份已经非常热了 。 ”何美芸感到非常气愤 ， “这十几个人就这么被烤走了 ， 全部被裁掉 。 ” 裁员陆陆续续在进行 ， 何美芸从细节处发现公司开始走下坡路 ， 比如公司撤掉了原先每个办公室都配有的饮水机 ， 换成了保温壶；食堂的饭菜从可口变得难以下咽；领导曾经在大会上描绘的宏伟蓝图 ， 最终项目全都没有上马…… 何美芸越来越失望 ， 最终她给自己办理了离职手续 。 为了躲避裁员赔偿 ， 公司有很多方法让你离职 。 对此 ， 常先曾有切身体会 。 她的上一份工作 ， 也在一家互联网大厂 ， 公司为了逼她离职且不用赔偿 ， 花样百出 。 首先 ， HR每天都会守在打卡机附近等候常先 ， “迟到一秒钟 ， 早退一分钟 ， 都会扣钱” ， 常先回忆称 ， “当初我的月薪到手是8000块 ， 各种名目的罚款之后 ， 实发工资只有4000多” 。 罚款不奏效 ， 常先仍旧没有提离职 ， HR就让公司的IT部门 ， 查她的电脑 ， “HR让IT查我每天用公司电脑都浏览过哪些网页 ， IT不知道怎么拿到了我电脑屏幕截图 。 HR说我每天至少和工作无关的人聊天3小时 ， 还有我们的微信聊天截图 ， HR让我解释为什么一直和这个人聊天 。 ” 紧接着 ， 常先的职位发生巨大转变 ， 她从高级产品经理被调到了公司的边缘部门做审查 ， 忍无可忍之后 ， 常先找到了新工作之后 ， 主动提了离职 。 暴力裁员：没收工卡电脑 ， 签订竞业协议、保密协议 李辉自2016年毕业后就进入了影视行业工作 ， 见证了行业从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 到行业从上游到下游的全面收紧 ，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 最近有媒体报道很多明星没戏拍 ， 沦落为社畜 ， 可想而知 ， 幕后工作人员的日子 ， 更加难过 。 李辉说 ， 身边很多朋友所在的公司都在裁员 ， 有的裁掉了整个宣传部门 ， 只留下设计和发行；有的营销部门一锅端 ， 还要求员工签订竞业协议 ， 3年内不允许员工到服务过的甲方公司就职 ， 否则将会起诉 。 “HR的态度非常强硬 ， 拿出竞业协议和保密协议 ， 让我乖乖签 。 HR说 ， 你签了我们背景调查好配合 ， 你要是敢仲裁 ， 我们就敢申诉 ， 可以拖你3年 。 ”李辉深深地叹了口气 ， 她亲眼见过同事因为抗争被收走工卡和电脑 ， 关掉所有工作权限 ， 被保安从公司赶了出去 。 开门见山：全部门一锅端 ， 迅速赔偿N+1 李然一开始觉得难以置信 ， 自己所在的公司一直对外号称“亚洲独角兽” ， 怎么也开始裁员了？ 他接到HR通知的时候 ， 整个人都愣住了 ， “你们部门这周解散” 。 李然觉得太突然了 ， 一起工作了大半年的同事 ， 陆陆续续地跟公司签订了劳动合同终止协议 ， 公司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赔偿了N+1 。 一切都太快了 ， 上午还坐在隔壁桌一起敲击键盘的同事 ， 下午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 直到整个运营部门 ， 只剩下了李然一个人 ， 连部门领导都被裁掉了 。 “现在市场越来越不好了 ， 我们公司是集团的新板块 ， 可能感觉很难盈利 ， 就干脆不做了 ， 其他正常的业务 ， 也都在缩减人员编制 。 ”李然对未来感到茫然 ， 经济不景气 ， 他不敢裸辞 ， “不过更难的是我领导 ， 他人到中年 ， 刚离婚 ， 没过几天又接到了部门解散的通知 。 ” 樊晓被公司裁员 ， 同样源自于行业整体的不景气 ， 公司营收困难 ， 要撤掉不挣钱的业务 。 樊晓跟她同组的14个人 ， 同时被裁掉 ， “主要原因还是当时我们部门做的项目盈利很困难 ， 不长远 ， 把我招进去的领导 ， 在我入职第三天就被开掉了 ， 可能我们整个部门也算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吧 。 ” 但是樊晓能够理解公司的决定 ， 毕竟项目不赚钱 ， 裁撤也是可以理解的 ， “公司很厚道 ， 赔了我们N+1” 。 目前 ， 樊晓成为了一名自由职业者 ， 自己接项目赚钱 。 短期内 ， 她不想从属于任何一家公司 ， 即使拿到了大公司的offer ， 她也没有心动 ， 她想靠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 ， “就算是进入大公司又怎样呢？还不是一样面临被裁员的风险？”樊晓如是说 。 （应被访者要求 ， 常先、何美芸、李然、樊晓、李辉等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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