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为什么害怕《小丑》?为什么讨厌瑞典女孩格蕾塔?

采访人员 | 罗广彦

编辑 | 朱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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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界』栏目是界面文化每周一推送的固定栏目 , 我们会选择上一周被热议的1至2个文化/思想话题 , 为大家展现聚焦于此的种种争论与观点冲突 。 本周的『思想界』 , 我们关注电影《小丑》全球上映和16岁瑞典环保活动家格蕾塔引发的争议 。

《小丑》全球上映:人们为何会对这部电影感到恐慌?

今年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影片、同时也可能是年度最受关注的电影《小丑》10月1日起已相继在全球50多个国家和地区正式上映 。 该片聚焦于蝙蝠侠的死敌 , 同时也是DC漫画中最著名的反派“小丑”的起源故事 , 它讲述了一个处于社会边缘的精神病患者亚瑟 , 在大众的排斥与霸凌下 , 逐渐成为疯癫的犯罪王子“小丑”的历程 。 10月4日电影上映当晚 , 《小丑》就在美国收获了1330万美元的票房 , 估计首个周末的票房将超过9000万美元 。 与此同时 , 观众与影评人对这部电影也是好评如潮 , 截至10月6日 , 其IMDb评分已达9.1分 , 在国内 , 其豆瓣评分也达到了9.3分 , 有评论甚至称“这是当代电影史的光荣日” 。

另一方面 , 该片自威尼斯电影节获奖以来就深陷争议 , 许多影评人质疑它正当化了反社会的暴力——尤其是小丑本身就曾经是美国大规模枪击案凶手的图腾 , 2012年造成了12人死亡、70人受伤的奥罗拉枪击案的凶手詹姆斯·霍姆斯(James Holmes)就自称“小丑” , 此案受害者家属在电影上映前致信制作方 , 对该片上映可能引发更多暴力犯罪的效应表示忧虑 。

人们为什么害怕《小丑》?为什么讨厌瑞典女孩格蕾塔?

图1/5

斯蒂芬妮·扎克雷克(Stephanie Zacharek)在电影获奖时和上映时分别两次在《时代周刊》发表评论 , 她正是深深忧虑该片可能存在道德风险的影评人中的一员 。 她指出《小丑》对暴力的颂扬正是当代美国社会问题的体现 。 在剧中 , 小丑的暴力行为来源于亚瑟在生活中的所有苦难 , 这暗示的正是“看看你逼我做了什么”的陈词滥调 , 用“他只是缺爱”作为理由 , 期待观众能够同情他 , 进而正当化他的暴力行径 。 在影片中 , 随着越来越多的暴力出现 , 原本以无助可怜形象示人的亚瑟对生活也有了更强的掌控力 , 杀戮似乎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 最后 , 他甚至能够鼓动一大群暴徒高呼“杀死富人” , 成为平民英雄 。

斯蒂芬妮不无尖刻地指出 , 这种现象并不稀奇 , 甚至在现实的美国社会中频繁出现:几乎每隔一周就有像亚瑟这样的人实施大规模枪击或类似暴力行为 。 虽然电影创作者似乎想要与这种暴力犯罪对话 , 但这部电影实际上正在美化暴力 , 将其掀起的混乱看成是革命 , 歌颂暴力对无权者的积极影响 , 把小丑塑造成被压迫者的发言人 。 斯蒂芬妮暗示 , 该片塑造的形象——“一个有正当理由的枪手” , 会传递出同情无政府主义与虚无主义的暧昧信息 , 会导致更多的现实暴力产生 , 让美国大规模枪击泛滥的问题更加恶化 。

塔沙·罗宾逊(Tasha Robinson)同意斯蒂芬妮的担忧 , 她在TheVerge发文指出 , 影片中对暴力的暧昧刻画正是让这部影片如此吸引人的原因 , 惊人的票房表现也证实了这一点 , 而这无疑会让更多人产生对类似犯罪的同情 。

影片中 , 亚瑟在生活上遭遇接踵而至的打击 , 无论是工作、梦想还是家庭 , 都被现实砸碎 。 影片将亚瑟塑造成社会当中各种压迫的受害者 , 也就是许多在生活中遭遇挫折的观众的化身集合 。 这种叙事方式 , 让观众与亚瑟一起不断下沉 , 进而发现面对生活的困境 , 哪怕只是“我不想再那么难受”的小小要求 , 除了诉诸暴力与疯狂以外 , 并没有其他选择 。 而当其选择冲破社会规则时 , 却能够逐渐获得之前梦寐以求的力量与社会认可——就像蜕变为小丑的亚瑟一样——甚至成为一个大众景仰的英雄 。 也就是说 , 暴力成为社会边缘无权者获得力量与认可的唯一武器 。 这种对暴力的暧昧同情与鼓励 , 即使不是一种对现实暴力行动的呼唤 , 也会在现实中正当化大规模枪击等暴力行径 , 让大众对如小丑一样的暴力犯罪者产生过分同情 。

这样的危险似乎并非子虚乌有 , 在公映前 , 美国有数家影院接到军方提醒 , 称其可能会发生枪击案件 , 一些城市的影院已经宣布禁止小丑打扮的观众进入电影院 , 以防发生模仿霍姆斯的枪手 。

人们为什么害怕《小丑》?为什么讨厌瑞典女孩格蕾塔?

图2/5

现实与虚拟的界线变得如此模糊 , 以至于《小丑》的导演托德·菲利普斯(Todd Phillips)与主演杰昆·菲尼克斯(Joaquin Phoenix)为此感到困惑 , 他们坚决否认自己将小丑视为英雄 , 声称他们呼唤的是对暴力问题以及这些社会边缘者的反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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