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公晓梦迷蝴蝶的下一句( 二 )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情为何?除了惘然还是惘然,除了伤感还是伤感 。梁启超坦率地说:“义山的《锦瑟》、《碧城》、《圣女祠》等诗,讲的是什么事,我理会不着 。拆开来一句一句叫我解释,我连文义也解不出来 。但我觉得它美 , 读起来令我精神上得一种新鲜的愉快 。须知美是多方面的,美是有神秘性的 。”这份美,这份神秘,与我们心灵深处的隐秘契合 , 它道出了我们想要说却又无法表达的情感,使我们彻痛彻爽 。
锦瑟无端,情也无端 。佳句流传,我们还会轻呤“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彼时的感动却将是另一番滋味了 。
第2种理解:
锦瑟无端五十弦 ,  一弦一柱思华年 。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
这首《锦瑟》 , 是李商隐的代表作,爱诗的无不乐道喜吟,堪称最享盛名;然而它又是最不易讲解的一篇难诗 。自宋元以来,揣测纷纷,莫衷一是 。
诗题“锦瑟”,是用了起句的头二个字 。旧说中,原有认为这是咏物诗的,但近来注解家似乎都主张:这首诗与瑟事无关,实是一篇借瑟以隐题的“无题”之作 。我以为,它确是不同于一般的咏物体,可也并非只是单纯“截取首二字”以发端比兴而与字面毫无交涉的无题诗 。它所写的情事分明是与瑟相关的 。
起联两句 , 从来的注家也多有误会,以为据此可以判明此篇作时,诗人已“行年五十” , 或“年近五十”,故尔云云 。其实不然 。“无端” , 犹言“没来由地”、“平白无故地” 。此诗人之痴语也 。锦瑟本来就有那么多弦,这并无“不是”或“过错”;诗人却硬来埋怨它:锦瑟呀,你干什么要有这么多条弦?瑟,到底原有多少条弦 , 到李商隐时代又实有多少条弦,其实都不必“考证”,诗人不过借以遣词见意而已 。据记载,古瑟五十弦,所以玉溪写瑟,常用“五十”之数,如“雨打湘灵五十弦” , “因令五十丝,中道分宫徵” , 都可证明,此在诗人原无特殊用意 。
“一弦一柱思华年”,关键在于“华年”二字 。一弦一柱犹言一音一节 。瑟具弦五十,音节最为繁富可知 , 其繁音促节,常令听者难以为怀 。诗人绝没有让人去死抠“数字”的意思 。他是说:聆锦瑟之繁弦 , 思华年之往事;音繁而绪乱 , 怅惘以难言 。所设五十弦,正为“制造气氛”,以见往事之千重,情肠之九曲 。要想欣赏玉溪此诗,先宜领会斯旨 , 正不可胶柱而鼓瑟 。宋词人贺铸说:“锦瑟华年谁与度?”(《青玉案》)元诗人元好问说:“佳人锦瑟怨华年!”
 ?。ā堵凼???住罚┗?? ,正今语所谓美丽的青春 。玉溪此诗最要紧的“主眼”端在华年盛景,所以“行年五十”这才追忆“四十九年”之说 , 实在不过是一种迂见罢了 。
起联用意既明,且看他下文如何承接 。
颔联的上句,用了《庄子》的一则寓言典故,说的是庄周梦见自己身化为蝶,栩栩然而飞……浑忘自家是“庄周”其人了;后来梦醒 , 自家仍然是庄周,不知蝴蝶已经何往 。玉溪此句是写:佳人锦瑟,一曲繁弦,惊醒了诗人的梦景,不复成寐 。迷含迷失、离去、不至等义 。试看他在《秋日晚思》中说:“枕寒庄蝶去” , 去即离、逝,亦即他所谓迷者是 。晓梦蝴蝶 , 虽出庄生,但一经玉溪运用,已经不止是一个“栩栩然”的问题了,这里面隐约包涵着美好的情境 , 却又是虚缈的梦境 。本联下句中的望帝,是传说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 , 名叫杜宇 。后来禅位退隐,不幸国亡身死,死后魂化为鸟,暮春啼苦,至于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 , 动人心腑,名为杜鹃 。杜宇啼春,这与锦瑟又有什么关联呢?原来,锦瑟繁弦,哀音怨曲 , 引起诗人无限的悲感,难言的冤愤,如闻杜鹃之凄音 , 送春归去 。一个“托”字,不但写了杜宇之托春心于杜鹃,也写了佳人之托春心于锦瑟,手挥目送之间 , 花落水流之趣,诗人妙笔奇情,于此已然达到一个高潮 。
看来,玉溪的“春心托杜鹃”,以冤禽托写恨怀 , 而“佳人锦瑟怨华年”提出一个“怨”字,正是恰得其真实 。玉溪之题咏锦瑟,非同一般闲情琐绪,其中自有一段奇情深恨在 。
律诗一过颔联,“起”“承”之后 , 已到“转”笔之时,笔到此间,大抵前面文情已然达到小小一顿之处,似结非结 , 含意待申 。在此下面,点笔落墨 , 好象重新再“起”似的 。其笔势或如奇峰突起,或如藕断丝连 , 或者推笔宕开,或者明缓暗紧……手法可以不尽相同,而神理脉络 , 是有转折而又始终贯注的 。当此之际,玉溪就写出了“沧海月明珠有泪”这一名句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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