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实|他去世了,震痛的何止是演艺圈……( 三 )


之后 , 他才得知 , 自己《接班以后》第一节多处地方 , 是自己的文学偶像柳青一点点修改的 , 陈忠实感到原本崇拜的心里又多了几分亲近的情感 。
很快 , 陈忠实就到西安郊区文化馆工作 , 他似乎 , 正在一点点接近属于自己的宿命 。



1982年冬天 , 他调到省作协专业创作组 , 接连写了好几篇小说 , 1979年他所写的《信任》 , 获得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

可这还远远不够 , 彼时的路遥开始写《平凡的世界》 , 陈忠实也想要写一本书 , 一本可以死了之后当枕头的书 。
他想 , 如果到了五十岁 , 还拿不出自己倾心的作品 , 这辈子就白活了 , 也许后半生将伴随着失落与孤独度日了 , 陈忠实第一次感到一种无法回避的紧迫感 。



右一为陈忠实、左三为贾平凹 , 左四为路遥

1988年 , 陈忠实安排好年迈的母亲 , 妻子和子女之后 , 便裹着一件棉大衣 , 离开了繁华的都市 , 回到白鹿原上凛冽的寒风中 。

46岁的他从西安搬回家乡西蒋村 , 一头扎进白鹿原下自家的一座农村小院里 , 开始全身心地进行《白鹿原》的创作 。
有人不解为何他非要回到萧瑟孤寒的老家创作 , 陈忠实表示 , 写东西就像蒸馍 , 必须有那个氛围 , 那股气才能把馍蒸好 , 而祖屋的环境就是那股气 。

在千古流淌的灞河畔 , 在黄土裸露的原下 , 陈忠实开始对周围三县进行走访调查 。
在寒风刺骨的时节 , 他伴着煤油灯 , 从一摞摞繁杂资料中 , 打捞宝贵资料 。

在这浩瀚的史料中 , 他看到了近一个世纪以来白鹿原这块土地上 , 发生的惊天动地的事件 , 霍乱、瘟疫、饥荒……给农民带来深重灾难和那斑斑血泪 。
他在16开的笔记本上写下第一行字“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之后 , 便一发不可收拾 。
陈忠实似乎找到了蒸熟理想的那口气 。


陈忠实《白鹿原》手稿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 陈忠实独自窝在小桌子上创作 , 写作的人是孤独的 , 他享受着这份孤独 , 长篇写作 , 则是一种最孤苦伶仃也最诚实的劳动 。

在整个写作过程中 , 他基本过着和当地农民一样的生活 。 稍微奢侈一点的是 , 大约半个月吃一次肉 ,  改善一下生活 , 而农民大约是逢到红白喜事才能吃到肉 。
每天临近傍晚 , 陈忠实会暂时告别他小说中的人物 , 推开屋门 , 倒背着双手 , 轻松地走进邻居家 , 同老乡们拉家常 , 听老汉们说古道今 。



乡亲留他吃晚饭喝胡辣汤 , 他也从不客气地端起大碗 , 蹲在墙边喝起来 , 看光着屁股的小孩追逐打闹 。
那是陈忠实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 。

1992年腊月 , 妻子王翠英照例给丈夫送馍 , 陈忠实就要完成小说了 , 他对妻子说:“咱们再见时 , 书稿就完成了 , 你多买些炮仗 , 要雷子炮!”
几天后 , 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 覆盖了白鹿原 , 陈忠实推开屋门 , 仰起脸 , 任凭大片大片的雪花砸在脸上 , 熬了将近五个春秋的《白鹿原》 , 就要接近尾声了 。




1992年1月29日 , 50岁的陈忠实终于给《白鹿原》画上最后一个句号 , 他再次走到积雪很厚的院子 , 静谧得出奇 。
整个世界仿佛只有陈忠实和《白鹿原》中 , 历经劫难而幸存下来的几个人物 。
他将一摞又一摞稿件整理好 , 随后点上一支雪茄 , 不知为何 , 两行清泪缓缓涌出眼眶 。
那时农村电很贵 , 大家到了晚上都舍不得开灯 , 他将房屋的灯全打开了 , 村民以为他出事了 , 前来看望 , 他说:“我就是想亮一亮 。 ”
《白鹿原》完成后 , 不仅照亮了那间老屋 , 也照亮了中国文学的天 。



这部史诗般的巨作 , 富有乡土情节 , 他写出了白鹿原上波澜壮阔的时代 , 关于陕西土地农村两大家族 , 三代人的故事 。

白家与鹿家两大家族祖孙三代恩怨别离 , 白嘉轩是小说的主人公 。
田小娥被解读为中国式的欲望 , 不光是她 , 中国式的欲望是一群白鹿原上人的欲望 , 里面还有白嘉轩、鹿子霖、黑娃、白孝文 , 他们都有各自的生存欲望 。
这白鹿原 , 也是人性原 。

2012年 , 电影《白鹿原》田小娥(张雨绮 饰)剧照

1992年 , 《白鹿原》在《当代》杂志上节选发表 , 陈忠实将手稿递给编辑时 , 说:“我把命都交给你了 。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