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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思想库研究员丨连清川
几十个二十岁刚刚出头的小伙子 ， 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 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微小的电视机 。 电风扇在绝望地转动着 ， 不能给这个荷尔蒙爆棚的宿舍带来任何的降温效果 。
皮肤紧致而闪亮 ， 大眼睛汪得出水来的江珊在低声细语地讲话；脸上光滑 ， 一脸痞气的王志文吐云吐雾 ， 高谈阔论 。
▲电视剧《过把瘾》剧照（图/视频截图）
这些孩子们脸上渗透着汗水 ， 身上也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 。 但是没有人会挪动一下屁股 ， 直到最后的主题曲响起 ， 大家便会松一口气 ， 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满足感各自散去 。 这种情形像极了少年人第一次看爱情动作片时的神情 ， 喉咙发干 ， 身体燥热 。
这是六个宿舍里唯一的一台电视机 ， 而宿舍面积不到十平米 ， 其中还有三架高低床和两排书桌 。 不知道它是如何能够挤下整个系的男生 。
这是我的王朔初体验 。 那部电视剧叫《过把瘾》 ， 主演是江珊和王志文 ， 改编自王朔的小说《过把瘾就死》 。 时在上世纪90年代前期 ， 我的大学一年级 。
01
王朔充满在那个时代里 ， 没有人能够逃脱 。
喜欢阅读的人沉湎在他的小说里 。 名字印在书上 ， 就是畅销的代名词 。 几乎没有一个上过大学的人不读王朔 ， 他就如同今天的微信一样 ， 如果你没有 ， 别人会把你当成一个落后于时代的怪物 。
《动物凶猛》、《一半是火焰 ， 一半是海水》、《永失我爱》、《我是你爸爸》 ， 人们会用王朔的台词来对话 。
▲电视剧《我是你爸爸》对话
中老年人则沉浸在《渴望》、《我爱我家》里 ， 泪眼朦胧 ， 或者哈哈大笑 。 即便电视还没有完全普及 ， 但是即便是穷乡僻壤里的大妈和阿姨 ， 说起刘慧芳来 ， 感同身受地掬一把共情之泪 。
年轻人则全部在谈论《编辑部的故事》和《过把瘾》 。 江珊是当之无愧的全民女神 ， 比刘亦菲红多了 。 怎么可能有人不爱江珊呢？
电影票房的顶端当然还是王朔 。 《顽主》、《永失我爱》、《甲方乙方》、《一声叹息》 ， 他和冯小刚、葛优、姜文 ， 共同成为那个时代最时尚的符号 ， 构成了中国人所理解的贺岁片 。
▲从左往右依次为葛优、冯小刚、王朔、赵宝刚（图/网络）
当然 ， 即便你真的对他一无所知 ， 当你的早餐在包子铺或者点心店里坐下来的时候 ， 毛阿敏晃晃悠悠的“悠悠岁月 ， 欲说当年好困惑” ， 就会立体声地环绕在你的身边 。
在那十多年时间里 ， 王朔是那个时代无法被逃避的一种存在 。
至于我 ， 如果说有一部电影影响了我的整个大学时期的话 ， 那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 在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 ， 我的心脏如遭重击 。 在连续三天的时间里 ， 我逃课 ， 逃票 ， 在五角场翔鹰电影院里连续看了三遍 ， 每次都哭着走出电影院 。
我感觉自己就是马小军 ， 我在寻找自己的米兰 。 那个时候所有的年轻人都感觉自己是马小军 ， 生命里缺少一个米兰 。
为什么我那么脆弱？为什么那个时候那么多人在王朔面前不堪一击？
02
《阳光灿烂的日子》改编自王朔的《动物凶猛》 ， 上映的时间是1995年 。
1995年的上海 ， 是一个巨大的工地 。 高架还在兴修之中 ， 公共汽车里塞满了人 ， 红袖章的大叔阿姨费尽浑身力量 ， 把人捅进车里 。 出租车并没有那么多 ， 而且走到哪里 ， 都是拥堵的 ， 那个表跳得人心发慌 。 到处都是泥浆和脚手架 ， 外滩尽管也还是游人如织 ， 但是既谈不上优雅 ， 也谈不上美好 ， 它其实只是一个著名的名字 。
整个中国和世界 ， 都在荷尔蒙的爆发期中 。
【王朔|我的王朔接受史：二三十年前，他就是那代中国人的荷尔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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