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茶生活 趣品人生

【品茶生活 趣品人生】至今依然记得,在台湾佛光山上,目睹星云大师的弟子们泡茶的情形 。
那是一段闲暇的日子,适逢秋高气爽的十月间 。某一天,几位师父来邀,一起去山上喝茶 。于是,一行人从台北出发,坐高铁到中部的花莲,住进月光寺 。
随后,师父们提着大桶山泉水,带着小小紫砂壶,以及两三样不同的乌龙茶,沿着木制栈道向上爬,一直走过半山腰 。看着师父们背着瓦斯炉,拎着山泉水,我有些于心不忍,便对他们说:我们一定要走这么远,爬那么高吗?
师父们说:山上喝茶味道会不一样 。
我们最后爬到了接近山顶的地方,拣一间亭子坐下来,烹水泡茶,满眼风物苍黄老绿,果然是意味无穷 。
泡乌龙茶多用紫砂壶,茶的芬芳才能一点一点散发出来 。那时,我突然悟出一个道理来,宋代以前泡茶多用大壶,唐代斗茶也用大壶,宋代点茶还是用大壶,而为什么明代以后开始使用紫砂小壶呢?这正是行脚僧人兴起的风尚 。
小壶便于携带,游历山水,每到一处皆可烹茶喝茶 。茶本来生长在沙土岩石之间,紫砂也是泥土烧制而成 。茶在壶中浸泡,还原一段前世的渊源,甚至能感受到茶在紫砂中徐徐苏醒,完全舒展开来 。
也是在那时我才真正懂得,那金灿灿的茶汤恰如古人所言:一片金波谁得似?半入松风,半入丁香味 。喝茶是一件急不得的事情,慢慢喝,一会儿喝出了松风扫过茶芽时留下的余韵,再过一会儿,又会喝出丁香隐隐的芬芳来 。
随着季节流转,寒冬一片萧瑟时,最好就喝全发酵茶了,比如熟普洱,比如红茶;红茶中又有祁门红茶、云南滇红、江西宁红等等 。
今天人们对红茶的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是一包一包的袋泡立顿红茶 。追溯历史可以发现,早在1610年,荷兰商人将武夷山一带的小种红茶带回欧洲 。随后,欧洲开始兴起喝下午茶的风气 。欧洲人喝红茶时加糖加奶,配以点心,成为贵族生活的一个仪式 。今天大家所熟知的立顿红茶,与真正的中国红茶也已疏离久远了 。
而在中国人的生活里,喝茶未必有固定时间,只要有一份足够的从容,能慢慢感受那种温润如何在寒气中沁暖我们的肺腑 。喝陈年熟普洱尤其如此,需要耐心慢慢将它唤醒 。
曾经看过泡茶的高手,将紫砂小壶用滚水一点一点地烫开,再往滚烫、干燥的壶腔中,放入八十年的陈年熟普 。然后,盖上壶盖,继续用滚水浇在壶身上 。壶内是干燥的,滴水不入 。这样一直浇着,持续很长时间,因为老茶在岁月中沉睡得太久,需要慢慢唤醒 。
世事烦扰,今天的人们,日子过得大都不太从容 。睡到自然醒也是一件赏心乐事,可惜工作日的早晨,我们大多是被闹钟惊醒的 。惊醒的人,心会轰隆隆跳得很急,怔怔然不很安稳 。
同样的道理,如果用一壶滚烫的沸水直接浇在老茶上,一下子惊醒的老茶也会心悸神慌 。
用滚水浇在壶身上,用紫砂传导的热度去烘焙它,过十几分钟,轻轻揭开盖子,你会发现,茶上没有一丝水渍,而茶香扑鼻而来 。那就是岁月醇厚的味道 。
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收藏古董,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玩赏字画,那么,我们如何能触摸岁月的痕迹呢?所幸的是,我们还有一泡老茶 。一泡老茶的苏醒过程,能让我们自知:茶有不忍惊动时,人也会有一些心事不忍触碰;当我们能从容地喝一壶茶时,也许就能够从容理顺烦杂心事了 。
不同的茶各有不同的仪式 。喝这样的熟茶,在凋敝萧瑟的冬季,最好焚爇沉香 。
一个台湾居士,是一位素素雅雅的女茶人,在给我泡老茶时,随手从身边一个小布袋里掏出来几块磨得圆润的沉香来 。她说,那种用化学原料黏合起来的香不够纯粹 。她宁愿用最原始的手工方式燃一盏小小的火炉,上面放着一块薄薄的铁片,用小刀刮下细细的沉香屑,放在铁片上 。微火舔着铁片,沉香屑从浅变深,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青烟袅袅,并不浓烈,若隐若现,在眼前缭绕,伴着唤醒老茶的过程 。
紫砂是土,沉香是木,茶香徘徊其间,滋润我们一段草木心情 。愿意谦恭等待的人,总能遇得着 。
我常想,茶是我们感受生命的一种仪式 。我们烹水泡茶、读茶解茶的过程,到处都是参悟 。
擅长泡茶的行脚僧有一种生活方式,就叫人自怀挟,到处煮饮 。他们随身都会带着一点茶,到了一个地方愿煮就煮,愿喝就喝,并且在喝茶时常能顿悟一些禅机 。
有一个著名的禅宗公案故事 。一位行脚僧问赵州禅师:什么是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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