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 , 一个闷热的午后 , 在承武兄的引荐下 , 我们在桐江畔一间素雅的茶室里落了座 。
茶室主人晨啸兄 , 一袭深蓝色的居士服 , 气定神闲地坐在茶桌前 , 正在冲一泡刚上市的“秋韵牡丹 。
清鲜醇和的滋味 , 在舌面上很快就化开 。入喉后 , 咂摸着 , 喉底还有鲜甜的余味 , 一洗午饭后的粘口油腻 。令人心旷神怡的“开场 。
又冲了五道 , 茶汤呈现出清澈的浅金黄 , 茶昧依然清甜 。晨啸兄说 , 这属于秋天的颜色 , 仿佛是秋日的阳光 , 淡淡的 , 既不炎热 , 也不寒冷 。
换茶的间隙 , 晨啸兄从茶柜里取出一包铝箔袋包装的茶 。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说明 , 袋子因装满了茶而有着充实的厚度 。他小心翼翼地剪开袋口 , 从里面抓出几片干枯的叶子 。
它一出场 , 就夺人耳目 。自然地风干 , 保留了较为完整的叶片 。突起的叶脉与微皱的叶肉 , 展露出一副萧疏旷逸的姿态 , 加之叶面上的孔洞和叶缘上的残缺 , 似乎更像一领百衲袍 。
晨啸兄拈起一枚茶叶 , 仔细打量着 , 轻声说: “这是去年冬天制的茶 。茶树的树龄都在40年以上 , 生长的环境是很原生态的高海拔地带 , 用的肥料也是天然的羊粪 。
他找来一只圆润的朱泥壶 , 轻轻地把叶片掰成几段 , 大小正好可以装进壶口 。沸水温润过的壶 , 余温“蒸出了干茶既像草本又像木质的香气 。在座的人 , 闻过+香 , 嘴角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
涤器温杯 , 静候水开 。
一条溜圆光滑的水柱不缓不急地注入壶口 , 残叶随水浮起 , 继而又浸没 。
枯槁的叶 , 并不意味着终结 , 而是以这种粗朴恬淡的形态开启崭新的生命周期 。水透过细胞壁 , 充满叶肉 , 让老叶又重新丰盈了起来 。叶色从褐绿转成青绿 , 柔韧的叶脉变得更清晰 。叶表颇厚的角质层 , 透着幽微的光泽 。
倾壶出汤 , 斟进匀杯 。粗梗大叶 , 几乎没有断碎 。提起壶盖 , 一股浓郁的木质清香涌了出来 。细嗅 , 仿佛置身于蓊郁的原始森林中 , 混杂着乔木与落叶的气味 。
在透明的匀杯中 , 茶汤只是透着点轻微的杏黄 , 分人白瓷盏 , 汤色更像是被“吸了去似的 , 同水色难以分辨 。
执杯轻啜 , 还是淡 。可是 , 淡里却有丝丝绵甜 , 若即若离 , 如碧空中偶尔飘过的几朵淡云 。细柔温和的茶汤 , 滑过舌面 , 不知不觉 , 已经咽下 。一杯饮罢 , 口中甜感弥满 , 如饮甘泉 。
第二道同样令人期待 。木香转为优雅的荷香 , 深吸一口 , 就像泛舟荷塘 , 感觉像被田田荷叶簇拥着 。甘鲜的茶汤 , 依然在口中不加掩饰地表达着 , 只是需要用心去捕获、回昧 。其实 , 在品味这样的茶时 , 内心一闪而过的直觉 , 也许会比感官来得更敏锐、更准确 , 更容易把茶喝“懂 。
茶烟在匀杯壁上凝成细圆的小水珠 , 如未唏的晨露 , 晶莹可爱 。第三道的茶汤 , 已是端在了手上 。茶多糖、茶氨酸在茶汤中继续释放着 , 舌尖、喉底早已熟谙了这种如有若无的甜 。大家相视无语 , 彼此都用啜吸及舌头搅动茶汤的声响来交流 。
至第五道 , 汤色已经“褪成了近乎无色 , 同先前留下的第七道“秋韵牡丹相比 , 就像一杯清水 。雅淡的荷香 , 溶在茶中 , 仍旧牵引着想象 。它总是那么平淡无奇 , 却让人久久不忍释杯 。
第七道以后 , 饱蘸了水的叶片完全舒展 , 层层叠叠 , 清芬阵阵 。朱壶衬绿叶 , 很是悦目 。再啜第八道 , 茶味与水味已浑然一体 , 只能隐隐约约地觉察到些许茶昧 。
【捡尽粗叶煮冬雪】 晨啸兄放下杯子 , 说: “这泡茶再拿去煮一煮 , 还会煮出另一番滋味 。如果它再存放个三五年 , 变化会更美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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