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的天空
王丕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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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暮年 , 父亲都昂首挺胸大步流星 , 急促的踏踏声响彻在家门口的土路上 , 如一叶不知疲倦的风铃 , 在家乡四季往复的风雨中 , 将生命的颜色一点点剥蚀殆尽 。 渐变的过程我并未察觉 , 直到十年前父亲离开这个世界 , 我才猛然感觉到 , 父亲的一生有多么不容易 。
儿时 , 我们家六口人 , 只有父亲是男性 , 也是唯一的劳动力 。 为了让我们能生存下去 , 为了那一口活命的粮食 , 他可是豁出去了 。 耕冬沤田 , 他把着犁赤脚走在雪水田里 , 脚底皲裂的口子放得下一粒蚕豆 。 姐姐给他的伤口敷上熔融的橡胶 , 眼里吧嗒直掉泪 。 他反过手 , 一边替姐姐拭泪 , 一边爽朗地笑着说:“这有什么要紧!”
春、秋季节雨水频繁的日子 , 晚上生产队总有三五成群的年轻人来家 , 手里提着穿破的雨鞋 , 这些念过中学的年轻人借口让他补鞋 , 实则特意寻他讲典故 , 以打发寂寥的时光 。
煤油灯下 , 一张未过漆的白方桌 , 几个人围成一圈 , 间或还有一个小火炉 , 他将橡皮条烧熔 , 涂在打磨过的雨具上 。 而打磨的工具也是他自制的 , 他将一块白铁皮钻很多细密孔眼 , 裹住木棒就成了 。
父亲手里忙着活计 , 嘴里总是不紧不慢地述说着故事 , 那些故事特别有画面感 , 让人感觉近在咫尺 。 有一回他讲了一个水鬼的故事 , 待众人散后 , 别说屋外 , 连门口我也不敢靠近 , 总觉得外面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鬼 , 在虎视眈眈盯着我 。 洗过脚后 , 我站在屋中央朝门口泼洗脚水 , 水积在室内泥地很久 , 母亲数落我的时候 , 父亲意味深长地说:“鬼比坏人好 , 不会无缘无故害人 。 ”
活儿做完了的时候 , 父亲还会和年轻人杀一盘棋 , 有时是围棋 , 有时是象棋 , 两人对弈 , 其他人观战 , 下到关键处 , 群情激奋 , 争执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 。 我透过窗户 , 看到蓝色的天幕下 , 繁星满天 , 岁月静好的幸福感久久在内心回荡 ,
父亲烟瘾极大 , 没钱买纸烟 , 总是舍一块自留地种叶子烟 。 秋天的时候 , 他把叶子烟砍倒 , 一片叶子连上一个叶柄 , 卡在编成的草索辫里晾晒 , 没多久 , 一长索黄爽爽的烟叶就烟味飘香了 。 他将一片叶子裹紧成团 , 切成细如发的烟丝 , 用纸滚成喇叭筒抽 。 他眯着眼 , 吞云吐雾 , 一副特别享受的样子 。
一次来家下棋的张老九敬父亲一支烟 , 父亲感觉纸烟特别香 。 第二天 , 他央求我上公路给他捡几个烟屁股 , 他抠出烟屁股里的烟末 , 重新用纸卷成喇叭筒 , 我看着他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 好奇地问:“好抽不?”“还是比不上它 。 ”他扬了扬手中的烟丝包 。
离家三里地的三里溪水库管理所放露天电影 , 他带我去看 , 荧幕前挤满了人 , 中等身材的他根本看不到 , 他对我说:“来 , 我们父子俩合伙看 。 ”说罢便让我骑在他颈脖上 , 并交待“你现在看清楚 , 回家路上你说给我听 。 ”我还记得 , 那一次看的是《万家灯火》 , 四十年了 , 情节仍在我脑中清晰如昨 。
我感谢父亲 , 深深地怀念父亲 , 他一生与命运搏杀的场面 , 如一幅幅生动的木刻版画 , 映照在我记忆的照壁间 , 激励我不懈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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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父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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