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院”见证一甲子变迁,看旧城保护的“西城经验”

八幅地图依次排开,复杂程度逐渐加深。每幅图上,都用红色虚线勾勒出一块近似梯形的区域。细看那些“梯形”,除了内部纵横愈发精细,出现若干大型建筑外,整体格局居然基本没什么变化。北京建筑大学建筑遗产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汤羽扬面前这八幅地图,标示的都是西四北头条至八条,总共8条胡同构成的西四北街区,时间跨度从元代至今。700余载光阴间,沧海桑田,胡同格局的“不变”令人称奇,也是这片街区最大的价值。“它可以说是北京最老的居住里坊,是北京城市生活的记录载体。”
“亲情院”见证一甲子变迁,看旧城保护的“西城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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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溯源
寺庙曾是社区“公共客厅”
程砚秋、张宗昌、陈三立、陈寅恪父子等9处历史人物居所,侦统分遣所、正红旗官学等15处重要近现代建筑……考虑到西四北街区人文遗踪丰富,汤羽扬带领历史城市保护与发展创新团队,将散落各处的史料、故事进行了细致研究,梳理出一份街区历史清单。伴随着居民对树木、假山、饭馆的抚今追昔,共同构成西四北街区的集体记忆。
“我们查阅了大量资料,比如北京刚解放时,有一个全部寺庙的登记簿,走访不同住户也会讲自家历史,再互相参考着印证。”团队成员张曼介绍,有的故事可以落到确切地址上,有的只能确定是在这片街区。
在这份街区历史清单中,采访人员注意到可考据的古代寺庙共有24处,对8条胡同的体量而言可谓不少。事实上,或许与人们印象中“肃穆”“勿进”等观念不同,旧时寺庙很接地气,也很亲民,偶尔也会热闹非凡。
以位于西四北三条3号的圣祚隆长寺为例,它建于明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原为汉经厂外厂,后成民居杂院。几年前住户已完成腾退,院内违建也逐步拆除。目前汤羽扬团队正在做它后续的安全评估以及详细的测绘、历史信息收集与录入等工作。
整理诸多隆长寺的资料,团队发现历史上逢初一、十五开庙门时普通市民可以入内参观,很多经书、文物字画也可以给百姓看,可以认为带有现代公园、图书馆、小型博物馆的功能。此外,各地名寺的僧人来到北京,也可以在隆长寺落脚,它还承担着类似旅社的功能。
去年,隆长寺拆除违建时,一块嵌入墙内高达3米的石碑显露真容。据考证,这是乾隆皇帝在重修寺庙时所题刻的诗碑。也是在乾隆年间,寺中会将多余房屋提供给生活困难的老人居住,起到养老及救助的作用。
汤羽扬介绍,不仅隆长寺,北京城里很多寺庙在历史上都会兼有公共空间的作用。“对寺庙的公共属性有了新的认知后,下一步做隆长寺利用时,考虑将它作为社区公共客厅,为社区和老年人开辟活动场所,就十分自然,顺理成章了。”
■空间提升
“亲情院”见证一甲子变迁
走访街区院落时,团队发现,本地住户会对所居空间怀有更深的情感。极为难得的是,团队遇到了一处虽然只有一进,但仍相对规整的四合院。院内年龄最大的住民是一位75岁的老先生。打从1956年,他便居住于此,四合院陪伴了他的成长,他也见证了院子的发展与变迁。
凭借记忆,老先生为团队描绘了半个多世纪前,他和父母、外祖父母以及姨妈等一户三辈12口人在院落生活的场景。幼时在胡同中追跑打闹,夏夜举家院中乘凉,往昔种种美好依然鲜活如昨。
外祖父母去世后,子女们各自分房,再将一些房卖给外戚。各户间有了加建分隔,四合院大门也从东南角改到了西南位置。如今,四合院为7户17口人共居。有意思的是,他们之间多少都有一点亲戚关系。
虽然居住环境逐渐拥挤,7户人家相处却十分和睦。令汤羽扬印象深刻的是,有对夫妻住在一间很小的耳房,但也表示喜欢这里。因为孩子放学回来可以在院中活动玩耍,有老人、亲戚照看非常放心。
调研完成后,团队根据7户家庭各自需求,分别做了兼顾历史保护的空间提升方案,例如调整大门回到原来的位置,设计错层的空间等等。目前这些想法虽然还未执行,但团队至今与院中各户居民仍然保持良好联系并形成了独特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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