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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固国
“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很多时候，“鬼”不用敲门，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过了。
村里有个人，叫牛蛋，自然是诨号。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人物，走南闯北，据说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五十知天命”，到了这个年龄，人家也没有了动力，江湖上叫“金盆洗手”，从此安心在家种几亩薄田。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看，这么多年，牛蛋牛逼哄哄的，行走江湖；谁知道过上了隐居日子，烦恼却不找自来。前天，公安人员到了他家里，了解二十多年前的一件事，还是发生在外省的。
牛蛋就想不明白，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连自己都忘记了，怎么拐弯抹角从外地追到了这里。真的深究起来，他是有责任的，如果办案人员顺藤摸瓜，牵涉别的案子，怕会蹲几年牢子。
五十多岁的人了，也许年轻时太折腾身体，现在不是这里有毛病，就是那里不舒服，一年四季没断过药。既然东窗事发，他就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这年头，住个宾馆都要身份证，又能到哪里去。
听说，大数据一比对，任何犯罪分子都无隐私可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光如梭，牛蛋现在已无优势可言，“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听天由命。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心存侥幸，白天不敢在家里呆着，晚上就住在果园里，还把狗拴在了小路边。心想听到狗叫，还有反应机会。
该来的还是来，在村干部刘大柱带领下，公安人员总能找到他。随着按手印次数增多，他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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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他又到果园里去睡，正好碰到刘大柱。刘大柱和他开玩笑说：“别去果园里睡觉了，那里经常闹鬼，俺二大爷就是上吊死的，埋在了那里。”
“人死如灯灭”，牛蛋说，“俺不信那一套！”
刘大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一本正经地说：“鬼呢，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我年前晚上喝多了，就碰到了死去的二大爷，还吓得病了一场。”
说些没头没脑的话，牛蛋懒得理他，扭头走了。
说也巧，他到了果园里，天已经黑了，不知怎么绕了个弯子，正好从刘大柱二大爷坟墓旁边经过。牛蛋本来不信鬼神的，可此时此刻，怎么觉得那个老头恶狠狠地从坟墓里出来，想给自己算账。
他逃也似的回到了窝棚里，真的睡不着。往事如烟，历历在目，当年，他偷了那个老头儿省吃俭用攒下的钱；那老头儿一时没想开，蹬腿去见阎王爷了，幸亏村里没人知道这事。
躺在地铺上，牛蛋真的睡不着了，怎么觉得睁眼闭眼都是那个老头儿，成了鬼还对自己不依不饶。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打开了手电筒，搂着一根棍子，依旧忍不住哆嗦，打颤。
到了后半夜，困到一定程度，牛蛋迷迷糊糊地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这个时候，他头皮奇痒，忍不住挠来挠去；“祸不单行”，又做起了噩梦，死去的那个老头儿，竟然站在他跟前，手里拿着一把理发店用的刀子，明晃晃的，说是给他剃头，让他长长记性。
牛蛋想动弹，可手脚不听使唤；想喊，又喊不出。他彻底绝望了，干脆听之任之，觉得自己只有倒出的气，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牛蛋浑身冷汗淋漓，使劲掐掐自己，疼，有惊无险，终于活下来了。忽然，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枕头边一簇一簇的，满是掉落的头发。
他拿过来镜子一看，仅仅一夜之间，头上这儿那儿，一片片的，光秃秃的，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有。“鬼剃头了”，牛蛋心想，“过去做的孽，终于报应了。”
牛蛋“鬼剃头”了，很快传遍了村里，当然对他也是致命打击。公安人员又找上门来，他觉得不能再掖着藏着了，让良心有个着落，把什么都交代了。
壹点号李固国
【 鬼剃头（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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