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是“创造不谐调”的大师,《红楼梦》的种种喜剧笔致、墨痕,大多都与“不谐调”有关。柏拉图认为,“不谐调”存在于可笑人物的主观愿望与客观现实之间,常常表现出缺乏自知之明,如不富自以为富,不美自以为美,不善自以为善等;也就是说,喜剧效应的产生,每每源于“喜剧对象本身的结构不谐调”。喜剧理论中的“乖讹原理”,亦与柏拉图的这一思想一脉相承。以这一基本理论为参照,我们约可从《红楼梦》中抽绎出以下几种喜剧创作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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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一曰“以恶充善”。善恶本是冰炭不容的一对道德矛盾,但在作者创造的喜剧情境中(生活情境中常常亦复如是),它们却往往会对立统一于一人之身。《红楼梦》第68、69回从“苦尤娘赚入大观园到“弄小巧用借剑杀人”,王熙凤表面上展示的全然是所谓“心慈面软、“宽洪大量”、口蜜话甜、情通理顺,简直可以用“大善”“大贤”张而显之了;但骨子里却是居心叵测、险恶无比,用“十面埋伏”、密织罗网置人于死而不留任何有形的把柄,读后让人倒抽凉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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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表面上对尤二姐宽宏大量第25回写马道婆施法奏效,第四日宝玉已是奄奄一息,赵姨娘遂心趁愿,急不可待地建议“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也免些苦”,话虽貌似有理若有“善”意,却源于刻骨之恨,歹毒异常,自然招来贾母一口狠啐,一通臭骂,讨了个大没趣儿。第32回写王夫人直接导致了金钏之死,原本是做下了“恶事”的,但却百般遮饰,说了许多伪善之言,行了一点消“罪”之事,亦属以恶充善的典例。凡此,都在彰显着“善”与“恶”的不谐调,潜含着人格质疑、人性批判的喜剧性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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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自讨没趣二曰“以假混真”。真、假之辨是曹雪芹寄寓在《红楼梦》中非常重要的社会、哲学、伦理、美学命题。从喜剧美学的角度看,它主要还是通过人性本质的真“假”与外显层面的假“真”的悖谬得以表现的。如凤姐之与贾瑞:贾瑞虽系痴心妄想,然而投入的却是真情,凤姐则全无真意,但却一直以假冒真,虚于周旋,极尽蛊惑、捉弄之能事,以至于置之死地而后快。再如凤姐之于刘姥姥:一方是真心拜“佛”求助,一方却了无同情,外装宽柔而心存嫌厌,草草打发。又如第4回写门子根据冯家“无甚要紧的人,不过为的是钱”,而“薛家有的是钱”,以及贾雨村需要借机讨好贾家等客观情势,替雨村想了一套万无一失的了断方案,贾雨村内心已十分认可,但表面上却不肯让门子得意上脸,口中只说“不妥,不妥”,事实上则于次日依计而行。凡此,均属虚伪、矫情,有意“作秀”,以假乱真,深藏着“婉而多讽”的喜剧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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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瑞痴心妄想,凤姐欲置之死地三曰“以丑为美”。本书“人物论”中有刘姥姥专论,列举了她一系列甘作笑料的言说行止,同时也发掘了“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的喜剧意味。这是自觉地扮演“丑角”以制造笑声的“表演”《红楼梦》还写了一些浅薄、轻佻之辈的将丑作美:第74回写王善保家的“自恃是邢夫人陪房”,“趁势作脸”,极不识相的“故意”拉掀探春衣襟,被盛怒的探春狠抽一掌,“讨了个没意思”。第77回写晴雯表嫂灯姑娘,虽是“多情美色”之人,却属轻薄放荡之流,乘宝玉与晴雯诀别之危,“乜斜醉眼”,搂玉怀;由于她是单向用情,所以我们只能判其为“丑力炫为美”,自作多情,自张其丑。凡此,皆是作者在“创造不谐调”的过程中,化生活丑为艺术美,内蓄着调侃世态、针砭庸俗的喜剧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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