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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出家人的书法,都可冠以“不食人间烟火”这几个字。虽然所有的出家人都谓之隔断尘缘,遁入空门,虽然也有许多出家人作书法,但不是都能如弘一法师,从骨子里透出这不食人间烟火气。
这里所说的不食人间烟火气,不是远离尘世的清高与轻傲,不是躲避和逃离,而是最贴近众生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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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刘质平
有一件事。李叔同的学生刘质平,后来成为卓有成绩的音乐家。但学生时的刘质平,在考入东京音乐学校后,为学费而苦恼。李叔同曾为他申请过官费,但没有成功。接着刘质平家中,亦宣布要中止资助。
在这种情况下,李叔同毅然决定解囊相助,并给学生立下了规矩。大意有四:其一,此款将来不必偿还。其二,赠款事不可与第三人谈及,不可提出姓名。其三,赠款期限,以君之家族不给学费时起,至毕业时止。其四,君须听从不佞之意见,不可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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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某居士
读至此处,叔同为师之良苦用心,真令吾辈仰之。后来,李叔同决意出家,但念念不忘刘质平留学资助事。他估计至刘质平毕业,还须日金千余元,就准备借款。
他说:“余虽修道念切,然决不忍置君事度外。此款倘可借到,余再入山;如不能借到,余仍就职至君毕业时止。君以后安心求学,勿再过虑。至要至要!”看这一段故事,眼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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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号与慈照宗主法语
李叔同的不食人间烟火,是超越了一切的大爱,是纯粹,是无私而无尽。他曾书“清高勤苦” ,清静恬淡,高洁瘦劲,这是他不食人间烟火气的真实内涵。
一个人如果没有对于世间繁华与凋零的透彻了悟,没有对于宗教的透彻了悟和心悦诚服,没有大彻大悟的智慧和机缘,不可能有这样一颗纯粹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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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严宗大法师名号,1936
李叔同“二十文章惊海内”,集诗、词、书画、篆刻、音乐、戏剧、文学于一身。作为我国近现代艺术的先驱,在诸多艺术领域,都有开拓性的意义。
他是向中国传播西方音乐的先驱,是引进西洋绘画方法的先驱,我国第一个话剧团体的出现,以及整个话剧运动的发韧,也与他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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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世界阿弥陀佛,1937
就是这样一位享尽尊荣与洒脱的艺术家,于 1918 年,披剃于杭州虎跑定慧寺,一变而为芒钵锡杖、一肩梵典、三袭衲衣的苦行者。耳闻晨钟暮鼓,心修律宗禅理,弘扬佛法,纯是度世善心。
此时不再是李叔同的弘一,纯乎一心,全是慈悲。此心映于书法,不再是纯然的艺术,而是人生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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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魏灵藏造像(早年)
弘一为僧前的书法,得汉隶魏楷的古趣意味,世人多见的横披“勇猛精进”,自是真力开张。
出家后的书法,肉渐减,气渐收,力渐凝。尤其至晚年,藏锋敛神,瘦硬清拔,修长疏松,洗净铅华不事修饰,拙朴自然,镇定从容,看似脱去规矩,又无不从法度中升华而来。看那“无上清凉”,看那“莫嫌老圃秋容淡,犹有黄花晚节香”,一如弘一清矍之形貌,谦和从容之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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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1942
他自己说晚年之字:“平淡、恬静、冲逸之致也。”他在佛门的长期修炼中,涤荡了种种俗念凡情,消滤着人间烟火气,及至晚年,接近了他所追求的忘人忘我,一片浑然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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