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韩天衡:岁月塑我,我塑我心( 二 )


一位执着的印学家
作为一个杰出的艺术家,天衡不是像西楚霸王那样依仗霸气一味蛮干。他的霸气其实是以满腹的书卷气熏陶,并且有独到先进的艺术理念和美学思想为创作底蕴的。霸气、强悍是他的形式,扑面而来源源不断的书卷气才是他艺术的核心。除了强悍,从他的线条中,我们还可以读到一种鲁迅先生所说的“韧的精神”,他对于作为艺术的篆刻,有着一种难能可贵的坚持和执着。
韩天衡先生近影
天衡4岁学书,6岁治印。20岁出头已经在圈内初露头角。1959年19岁的韩天衡立志报国,投笔从戎,穿着雪白的水兵服,背着一挎包石头,来到浙南重镇温州军港。军务之余,他埋头篆刻书法,我们今天依然可以从他1966年临的《王居士砖塔铭文》中看到他不为世事所动沉浸艺术的感人情景。正是在温州服役的日子里,他有幸经友人引荐,拜谒到印坛一代宗师方介堪先生的门下。方先生大隐隐于市。海军战士韩天衡每两星期的半天休假,从东海驻地一路颠簸,接受大师教诲。复员到了上海自来水厂后,天衡有幸与更多大师级艺术家零距离亲密接触,耳提面命、耳濡目染,受益良多。方介堪先生惜墨如金,一句“别人的东西再好,学一辈子,终究意思不大”,启发式地逼着他向着艺术的深处去思考。临别回到上海,方去疾先生看了他印作后笃悠悠的一句“你可以变了”,一语天然万古新。程十发先生用钢刀和大锤的区别点化他。李可染先生赠他“天才不可杖恃”,让他保持清醒。陆俨少、谢稚柳、陈佩秋许多前辈都先后金针度人,给他教诲。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的好学和危难时的相助,使这些老人对他眷恋有加。
 我心|韩天衡:岁月塑我,我塑我心
文章插图
明人张载横渠四句有“为往圣继绝学”一说。所谓绝学,就是门庭冷落,无人问津,必须忍受大寂寞,经受人生的艰苦卓绝的大磨炼方能做出的学问和事业。应该承认,和各类艺术相比,篆刻本身是一门相对小众曲高和寡的艺术。可是,从天衡印面每一毫厘我们都可以感受到他有力度的生命投入。在投身篆刻艺术的同时,他就开始了对篆刻历史的关注、梳理和篆刻理论的思考研究。作为20世纪后半叶崛起的一代篆刻大家,他不遗余力不惜财力地收集了许多湮没在浩瀚故纸堆,流落在民间,蓬头垢面,无人问津的印谱。然后又孤身只影守在灯下,一字一句地推敲,修补残页,逐一精心整理,使那些命悬一线几近绝响的印谱重见天日,造福后学。他读到的印谱多达4000余种,著书立说140余种,其中《历代印学论文选》《中国印学年表》《九百年印谱史考略》《中国篆刻大辞典》填补了二千年来印学研究中大片未开垦的处女地,是一个在印学史、论两方面均下过苦功,且有重大建树、为印学奠定了史学和理论形态的治印人。
一位力求完美的策展人
作为一个在印、书、文、画方面都已功成名就的艺术家,韩天衡心心念念想回报党和人民对他的培养,能为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竭尽自己的力量,添上一把薪火。
2013年10月,14000平方米的韩天衡美术馆在富于历史文化气息的嘉定开馆。馆前广场,观者如堵。他与家人一起捐赠历代书画、印章、文玩和个人创作书画印作品1136件。在开馆仪式上,当场宣布以政府奖励的2000万元设立韩天衡文化基金。这些年,韩馆每年都有一个极具创意和独特文化内涵,一听名字就让人心动不已的年度展。天衡做人做事“霸气”,华丽转身成为美术馆当仁不让的头牌策展人,做展览的标准定得很高,选题要视角独特而又书卷气十足,要有文化底蕴和严谨史学的学术支撑,展品要具备难得一见的珍稀品质,求大求全。
《兰室长物》让深藏历代文人宅第斋室的文具雅玩与现代公众面对面交流。《澄怀观道》让我们看到曾经香烟袅袅的千姿百态材质奇异的珍贵香具,《紫电安邦》集中了从石器时代到19世纪,历经千年风雨洗涤的刀枪剑戟、战袍盔甲,依然寒光闪闪。《回眸两宋》以一天十二时辰还原宋代文人充满了审美趣味的日常生活细节,点茶、焚香、挂画、插花……每次大展,天衡从策划、选题、展品到布展都亲力亲为,全力以赴,力求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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