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永寿美文《 我在故乡飞翔 》文:耿军平(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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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跺着脚,拍打着,抖落一身雪花,走进了院子里东边的偏房。房里,土炕连着锅头,家具什物摆放有序,锅碗瓢盆被主人抹洗明晃晃,亮晶晶的;炕洞口连接着一座红泥小火炉,炉子上放着一只茶缸,里面咕嘟嘟咕嘟嘟地煮着茶,冒起一股腾腾的热气。屋子里很暖和,有三个人,正在连说带笑。见我进来,他们忙招呼我坐下来烤火。这三个人,炉子跟前坐着老三,炕上坐着老景,炕边坐着小景。
原来,这是“老三”的家,“老三”是他在兄弟中的排行。也不知啥原因,人人都习惯叫他老三,叫着叫着,老三成了他的名字,以致他的真名好些人都叫不上来了。他比我大两三岁,实在是一个热心肠人。记得少年时候,他经常领着收购站的人,南塬一回,北塬一回,这个村一趟,那个村一趟,帮助公家物色锁定收购统购猪,慢慢地经过实际锻炼和生活磨练,他还当上了顶呱呱响当当的牲口经纪。后来,他还学会了杀猪。每年杀年猪时,村里人大都请他出手,人红得简直跟灯笼一样。再后来,车村中学雇请给他给师生烧开水,成了烧水工人,我们在一块儿呆了好几年。现如今,他在街边盖起了房子。儿女都已成家,他已经有了孙子,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老景坐在热烘烘的土炕上。他是个木匠,能打棺材,手艺在我们村里颇有名气。儿时,记得邻居的毛爷打棺材,老景当时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正当着学徒儿。我亲眼看见他一声不响地埋头干活儿,或者吃力地锯木头,或者狠劲地刨木板,或者蹲在地上,霍霍地磨着斧头刃子,一遍又一遍地用大拇指试着锋芒。据大人们说,他的那个脖子上有个大疙瘩的师傅,一点不对劲,一时不长眼色,就火冒三丈地发脾气,跟吃了火药似的。大概就因为这吧,这个师傅带不长久徒弟。但老景熬了日子熬月子,最终学成出师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爷爷的棺材就是请他来我们的家里打出来的,人们都说他的手艺确实不错。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种各样的木制家具大批量地生产,在市场上推销出来。木匠,这种千百年来的传统手艺突然间就衰落了,式微了。目前,唯有打棺材的这个活儿,在乡下还有一些市场。
 美文|永寿美文《 我在故乡飞翔 》文:耿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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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着腿坐在炕边的小景,比我年龄小得多,他是我的一个女同学的弟弟,他不认识我,因为我们没有过交集。
二十年前,垂柳依依的那个春天,我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二十年后,大雪纷纷的这个日子里,我回到了故乡。因为是故乡人,始终感觉眼前的这一切,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他们仍然毫无顾忌地拉着呱儿,谝着闲传。他们知道我是回老家奔丧的,就自然而然地说到了北村那一块,不到一周死了三个人,都感叹说,人脆得很呢。说到了银西高铁即将开通,坐上它,上小时就可以到达银川。接着,老景就说到了一个闹鬼的故事,说是有个老头死了老伴儿,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老伴儿的鬼魂,夜夜来到屋子里,把门鼓捣得啪啪响,让老头儿不得安然。说是有天晚上,念书的孙女回来了,大概怕吓着孙女吧,那天夜里竟安然无事。孙子走了,老伴儿又来捣乱,搞得这个老头无可奈何。这时,他就想请个阴阳先生清清宅子,把亡人重新安置一下。老景说,他给出了一个主意,用五雷碗驱邪。半夜三更,当房门又噼里啪啦响起来时,老头就毫不犹豫地抛出了五雷碗,门被砸得山响,碗碎成了渣,门忽然安静下来了。
小时候,在我们老家,一群孩子经常缠着大人讲鬼故事,常常吓得夜里连门都不敢出。听着眼前这个现实生活中鬼故事,我禁不住毛骨悚然,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童年岁月。
这时,儿子电话来了,我得走了。走出门外,一切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雪幕中。
忽然,我不伦不类地想起了《诗经》里的一个句子: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作者简介:
耿军平,笔名耿峻平,陕西永寿人。教书14年,2002年调入县政府办公室。2008年,任县政务大厅副主任;2012年调任永寿县委宣传部副部长。1994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写过小说、诗歌、散文,陕西省作协会员。已出版散文集《生命之花》、《生命之根》,现有散文集《生命之羽》、诗集《生命之火》等待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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