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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孝通( 1910.11.2-2005.4.24),江苏吴江(今苏州市吴江区)人,中国社会学和人类学的奠基人之一。
陆远:第一代社会学家基本上是将学科“中国化”的奠基者,在他们以前,社会学的专业化进程以在教会大学服务的“传教士社会学家”(这是香港大学黄绍伦教授提出的概念)和社会服务工作者为主要推动力量,他们有改善中国社会的良好愿望,但是他们的知识结构和基本价值立场,都无法真正让社会学在中国本土“扎根”,第一代社会学家主要做了把“外国传教士社会学”转变为“扎根中国的社会学”的工作。他们遇到的最大困难,更多是开疆拓土时筚路蓝缕的艰难,很少有蓝图可以参考,也少有领路人,一切都要自己创立,当然这种困难对于佼佼者来说,反而是一种机遇,我们今天看到的第一代社会学家中最出名的人物,都很有自己的创见和事功。
第二代学者没有第一代那么好的历史环境,他们刚刚开始准备在学术界崭露头角,就遇到了战争,战争彻底改变了那一代学人的命运。对他们来说,能不能获得学术成功,有个人努力的要素,更有“运气”的要素。比如费孝通先生,某种程度上说是“因祸得福”,战争把他的老师吴文藻逼走重庆,也把他的团队逼到云南昆明乡下一隅,不过这对于费先生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遇,他带领团队在云南的系列研究,使之从一个年轻的学术明星一跃成为一群优秀青年学者的领袖,基本上预示了他在中国社会学界未来的地位。但是对大部分学者的学术生涯来说,战争的负面影响都是巨大的。
对于第二代和第三代学者来说,更大的困境,或者说危机,是1949年以后学科地位合法性的丧失。不同的是,第二代学者在1949年以前基本发表了可以奠定其学术地位的研究成果,但是第三代学者失去了这个机会,没有等他们崭露头角,学科就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中,他们的专业背景又多少让他们背负了一种“原罪”,双重的打击使得原本就为数不多的第三代社会学人纷纷凋零。等到1979年学科重建以后,第三代学人大多已经过知天命之年,除了凤毛麟角的几位(比如袁方、田汝康)外,大多数人的学术生命早已在30年前终止了。而对于中国社会学发展史来说,这种困境就意味着一种巨大的断层——关于这个断层与接续的问题,周晓虹教授主持的“中国社会学恢复重建40年40位海内外华人社会学家口述史”对此有很多生动而深刻的反思,研究成果也即将出版。
新京报:社会学在20世纪50年代被取消,不仅让许多曾经活跃的社会学家淡出了公众视线,也给他们留下了创伤的记忆。你在书中提到,这段特殊的历史,制造了许多“学术史上的失踪者”,但他们也成为了“不在场的公共知识分子”,比如潘光旦。在讨论许多当代问题的时候,他们往往都会重新被我们调用为“反思资源”,在你看来,类似的“不在场的公共知识分子”都有哪些?他们分别成为了怎样的“反思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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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光旦(1899.8.13-1967.6.10),江苏省宝山县罗店镇(今属上海市)人,社会学家、民族学家。
陆远:我在论文中用“不在场的公共知识分子”这个词指代那些已经故去,但是仍对当下的知识界、读书界某些公共性的话题有影响的学者。
以早期中国社会学家为例,有些学者成为“不在场的公共知识分子”,是因为他们个人的人生际遇,可以作为研究20世纪社会变迁中知识分子命运的样本来加以观照,比如潘光旦先生。杨奎松教授利用北京市档案馆的原始档案,不仅还原了潘先生在20世纪40年代中后期到50年代中后期十年间的坎坷命运和心路历程,也由此呼应新中国成立前后的社会剧变与知识分子道路选择的重要议题。我在撰写博士论文时,《忍不住的关怀》尚未出版,但受教于杨奎松先生的一篇先行研究成果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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