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谈|历史趣谈-迷死人的故事

迷死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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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古书,时常读到一些匪夷所思的异事,也不知是信好,还是不信的好。作者言之凿凿,并非姑妄乱说,千载之下,作为读者,也不好以“姑妄听之”的态度对待。于是,就起疑,总是吊在心里,想弄个明白,增加不少精神负担。
《世说新语·容止》记何晏(平叔)是美男子:“美姿仪,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正夏月,与热汤饼。既啖,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转皎然。”白面书生白到令人怀疑搽了粉,夏天给他一碗热汤面,吃得满脸大汗,擦干净了,证明脸的确是白。这还不怎么奇怪。
记潘岳(安仁):“安仁至美,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这是潘郎掷果的典故,说美男子引得妇人把果子扔上车,以示爱慕。余嘉锡指出,《语林》所记明说是“老妪”,《晋书》才改成“妇人”,因此,潘郎掷果,原本是老年妇人爱怜小儿,是后人误会了记卫(洗马),不但说他小时被誉为“璧人”,后来“从豫章至下都,人久闻其名,观者如堵墙。玠先有赢疾,体不堪劳,遂成病而死。时人谓看杀卫玠”。这是美男子上街,万人空巷,其风靡之景观,不下于现代的“披头士”或迈克尔杰克逊。可惜,美男子不耐看,被人看死了。
这些传说中的美男子,可以发挥这么大的魔力,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还有一个更为匪夷所思的故事,见叶绍袁的《天寥年谱别记》,写他认识的王遂东先生,“修长玉立,李青莲仙骨,故非凡品”。王先生在西安府某邑任县令时,“年二十余有何平叔、卫洗马之姿。县前左右街出入所必经也。一民家妇,少年美色,居楼上窥之,动情非朝夕矣。一日,正对镜,先生过,妇故以沐发水向舆泼之,官袍为湿。先生怒,停舆呼之,妇冉冉自楼下出,至前俯伏,谢云:不知。先生睹其丽质,怒已消,令之起,则妇已肠断为情死矣。千古一佳话也。这样的佳话,能相信吗?
不过,想到今日的歌迷影迷见到偶像,有奋不顾身者,有精神崩溃者,以今例昔,也不敢说那不是“佳话”。
今朝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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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一讲到“今朝有酒今朝醉”,心中浮现的就是放浪形骸,是醉生梦死,只顾眼前享乐,不负责任,不想明天。因此,是带着强烈贬义的。偶尔想放松一下,或寻欢作乐,逢场作戏,也常引用“今朝有酒”以自嘲,作为不恰当社会行为的道德自贬。
然而,当人们说起陶渊明,想到渊明手持酒卮,吟咏着“忽与一觞酒,日夕欢相持”(《饮酒诗》之一),或“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杂诗》第一)之时,就说他高风亮节,是千古典范。这里有没有思维的矛盾呢?我们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不负责任,道德有亏;陶渊明今朝有酒今朝醉,就是高风亮节,典型犹存。
因为我们满脑子功名利禄,而渊明“闲靖少言,不慕荣利”吗?假如我们的子弟也一样不慕荣利,不想读书进取,只想随便打打工,今朝有酒今朝醉,喝得醉醺醺的,和陶渊明一样,“不觉知有我,安知物为贵。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我们是不是会庆幸有子弟若此,真是渊明再世,让自己的子弟终日“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呢?你一定说不会。只要父母有大脑,百分之百说不会。那么,你为什么如此钦仰陶渊明呢?不知道,可是,人人都说陶渊明品德高尚啊。
没错,古人是称赞渊明的。你要不要听听梁昭明太子萧统是怎么说的?“夫自炫自媒者,士女之丑行;不忮不求者,明达之用心。是以圣人韬光,贤人遁世。”什么意思?就是说,自我吹嘘,编了履历找好事,是丑陋的行为;一无所求,不去谋取职位,才是明达的用心。圣人绝不会去应征、去竞选,贤人一定远离红尘。你大概会说,时代不同了,二十一世纪是个积极向上的进取时代,与陶渊明生在乱世不同。渊明的今朝有酒,是对浊世昏乱的抗议,有所不为,是狷者风范,所以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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