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王占黑的创作评价一直处于两个极端。有人欣喜于这位年轻作家冷静质朴的叙事手法与深入生活的观察力,也有人批评这种现实主义写法的落伍。近日,王占黑的最新短篇小说集《小花旦》出版,新京报采访人员就此采访了这位“90 后”年轻作家。
采写 | 青青子
2018年9月,王占黑凭借短篇小说集《空响炮》,获得了首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击败了双雪涛、阿乙、张悦然与沈大成。结果一出,当即争议声一片。与其他几位入围者相比,王占黑既名不见经传,手上也只有一部刚出版的作品。在颁奖当天,评委会给出的颁奖词是,“90 后年轻作家努力衔接和延续自契诃夫、沈从文以来的写实主义传统,朴实、自然,方言入文,依靠细节推进小说,写城市平民的现状,不哀其不幸,也不怒其不争。”
“90后”“写实主义”“方言”“城市平民”……这些词汇在王占黑获奖成名后尾随她至今,既是读者喜欢她的标签,也成为不少人指摘她的关键词。
事实上,围绕王占黑的创作评价一直处于两个极端。有人欣喜于这位年轻作家冷静质朴的叙事手法与深入生活的观察力,也有人批评这种现实主义写法的落伍,笔下人物流于白描,缺乏生命力。
这或许是许多书写当下的青年作家所面临的共同“问题”。当现实生活成为他们创作的起点,人物的独立性往往容易让位于作者本人的表达。回头来看,王占黑坦言,前两本小说集确实像是过去生活的经验集合。但就像任何一个创作者,从直觉式的表达,走向有意识地创作,既要经历崎岖坎坷,也需要读者给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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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占黑提供的本人头像。
近日,王占黑的最新短篇小说集《小花旦》出版,收录了她近三年间创作的六部中短篇小说。从题材上来讲,《小花旦》里的大部分故事依旧是关于市井生活与普通百姓。但不同的是,这一回,王占黑逐渐离开了她所熟悉的“昨日世界”,阮家阿婆的七星(《小花旦》),困在婚姻里的李清水(《清水落大雨》),在免费巴士上偶遇的黑T男(《去大润发》),这些人物带着她一起,走出了“上一代人”的庇护,像是王占黑对自己的告诫,是时候要作为一个成年人,去独自经历与生活了。
当然,对于创作,王占黑依旧是不满足的,她渴望走得更远,一路“打怪升级”,怕是怕的,兴奋也是兴奋的。但正如当初懵懵懂懂就拿了宝珀文学奖,对于这个还在成长的青年创作者来说,人生的机会也许总是留给还没有准备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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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旦》,王占黑著,理想国 | 上海三联书店,2020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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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花旦》开始,
我大概知道写小说是怎么一回事了
新京报:《小花旦》收录了你近3年的创作。当时是怎么挑选的这六篇?
王占黑:在最初决定做书的时候,我就和编辑定下了几个主要原则——不要前言、不要后记、不要推荐。选定这六篇小说之后,我们按照各自感觉,分头做了目录,也问了好朋友的意见,结果三个人排得都差不多。
整体编排的逻辑主要考虑的是阅读的节奏。《小花旦》和《去大润发》的整体基调相对轻快,对读者来说比较好进入。从《黑鱼的故事》、《清水落大雨》,到《痴子》,需要读者沉下心来读,最后的《潮间带》则是走向开放式的结局,有留白,适合当结尾。
新京报:开篇《小花旦》的故事,在社区里游荡的“我”又回来了。你曾在一次采访中说过,你很喜欢这个故事,小说中的“我”,和真实的“我”,和文中的小花旦,都有很真挚的关系。具体怎么说?
王占黑:现实生活中的我对“小花旦”这个人物的感受很深。从很早开始,我就有一些关于这个人物的零星想法,也在之前的小说里尝试过写这个人物。比如《偷桃换李》和《麻将的故事》。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我才开始真正动笔写《小花旦》。对我自己来说,写作《小花旦》的过程也是打开的过程,是从社区走到更远的地方的过程。打开之后,我被这个人物感动着,也跟着这个人物走向了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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