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欢迎来到丽华说事,阿米亚诺斯·马塞利努斯(Ammianus Marceilinus)有“孤独史家”之称。他是希腊的异教徒,身处今日所谓的基督教世界中,于公元四世纪末以拉丁文从事写作。从阿米亚诺斯往前回溯至公元一世纪的塔西佗,这段时期宛如史学沙漠,实际上未曾留下任何一流的史学作品。从某一方面来说,作品脱漏不全是手稿意外残存,或者更确实地说,是手稿资料被毁坏的结果。如我们所见,卡西乌斯·迪奥的罗马史一直记录到他生存的年代,也就是公元三世纪末,但其作品残留的部分只剩下拜占庭史纲要。我们只拥有半部多一点的阿米亚诺斯作品,这些内容还是来自公元九世纪某份手稿的残本。阿米亚诺斯的作品前半部始于公元一世纪末,约当塔西佗停笔的时期,不过这部分内容已经亡佚,所以他的历史意外地成为当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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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作品的内容分布相当不均,前两百五十年的历史分布在十三卷中,剩下的十七卷却只涵盖了二十四年(公元354一378年);历史作品愈接近作者的年代,记载内容愈详密,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一千四百年后,这片史学沙漠才被爱德华·吉本及其从公元二世纪中叶写起的《罗马帝国衰亡史》所横越;该书第二十三章的注释使我们了解到这片沙漠造成的困难。吉本运用迪奥现存的纲要与其他希腊史家的作品:赫罗狄阿努斯(Herodian)、奥勒里乌斯·维克托(Aurelius Victor,其作品只留有摘要版,而阿米亚诺斯可能认识他),以及宙西穆斯。吉本也运用了拉丁文作品《罗马皇帝史》(子跳勿对aAugusta),这是一部煽情的皇帝传记大全,吉本对这本书的质量多所抱怨,157但他不了解这本书其实也是当代作品,尽管它声称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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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本经常表现出对这本书的厌恶:“这位拙劣的传记作者”、“最不精确的作者”。当吉本踏上阿米亚诺斯历史的坚实地面时,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批评阿米亚诺斯“文笔粗劣平庸”。阿米亚诺斯是安提阿(Aniioch)人,曾服役于罗马军队。退役后前往罗马,于公元三世纪最后十年开始写历史。他的作品后段也即仅存的部分,所涵盖的时代是他亲眼目睹的时代,包括君士坦提乌斯(Constaniius)、尤利安(Juhan)与瓦伦提尼安(Valentinian)的统治时期,因此他能询问目击者,而且他确实也做了询问。由于作品的前半部分已经亡佚,因此作品一开头突然从公元354年开始,而且没有前言。当时君士坦丁大帝(Constantinethe Great)已去世十七年,他的儿子君士坦提乌斯在帝位斗争中幸存下来,成为新任罗马皇帝,他让堂弟加鲁斯(Gailus)担任恺撒(副皇帝的称号),加鲁斯是阿米亚诺斯未来的英雄尤利安的哥哥。阿米亚诺斯告诉我们,“命运女神”任由皇帝的罪行施加于帝国之上;对他来说,这不只是华丽的修辞。众所瞩目的加鲁斯既凶暴又嗜血,借由造谣与刺探施展其影响力“人们甚至开始害怕隔墙有耳”。在阿米亚诺斯的写作中,我们经常会有意无意地感受到另一位令人钦佩的作者身影,在这个例子里,或许是塔西佗。而加鲁斯维持消息灵通的方式,就是趁着夜色微服到罗马街上闲逛(这种做法或许模仿自尼禄)―阿米亚诺斯耐人寻味地说道,即便“城里街灯明亮使黑夜如同白昼”,加鲁斯屡劝不听。他“高举自我意志的大锤”,任由热情引领他随波逐流,“如同湍急的河水翻动阻挡去路的石块”(14 . 1)。强烈的热情在阿米亚诺斯的作品中屡见不鲜,隐喻的混乱亦相当常见,这些隐喻时常了无新意,有时还显得不太恰当。在短暂离题谈到波斯边界与萨拉森人(Saracens)的风俗之后(杂谈是阿米亚诺斯另一个经常出现的特征),第十四卷转向皇帝君士坦提乌斯,他在阿尔(Aries)过冬,而且表现出身为皇帝常见的倾向:多疑、独断、残酷、易受馅媚与低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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