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播客《不在场》重轻:谈谈音乐与对无用之事的迷恋( 六 )


想做播客,就去做吧
三明治:你之前说,好的作品能够引发千人千面的感受。这是一种情绪上持续的影响和共鸣吗?
重轻:我在两期节目里都说到过容器的概念,好作品应该成为一个容器,装一些不明确的、矛盾的东西。音乐不是对象,音乐最终是一个媒介,能连接一条回路,连通不同的东西。所有经典作品客观上都必然具备这样的特点。
爱尔兰摇滚乐队U2有一首歌叫《One》,很多人在婚礼上放,而主唱说这歌是他这辈子写过最绝望最悲伤的歌,如果在葬礼上放还可以。但是这没什么,伟大作品都是这样的,引发千人千面的感受,最终它还是反射到你自己内心里那些原本在阴影里看不见的东西。
任何艺术创作都是一个编码,不直接告诉你如何解码,而是做成一个作品,等你解码之后可能发现跟压缩前的文件不一样。这在计算机通讯领域是不能被接受的,但艺术不同,它的唯一目的是引发丰富的感受。所以我的节目里面有大量误读、以讹传讹、歪打正着,都挺好的。
三明治:节目中有些你个人的主观感受,或许会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吗?或者很多年后你再去看自己的这个作品,可能会觉得当时这个东西说的也不太对吗?
重轻:我可能现在就觉得我之前说的东西不对,但是没什么,这就是一个过程。播客不是教科书,大家听我的节目能够有一些不同的想法,这就太好了。
其实我最希望看到的是大家听了我的节目以后可以去做类似的事情,可以做同样不接地气的、奇怪的、不在场的东西,更多去尝试。
三明治:你写到你的2020年播客关键词是“实验”,播客为什么适合实验?
重轻:播客的信息量比文字要大,因为它包括语气、声音。
三明治:但很多人的观点是播客没有文字有干货。
重轻:干货意义上是它慢。视觉的带宽宽,听觉的带宽窄,但是它们传输的内容构成不同。声音媒介可以传达情绪,这在文字里是不方便的。
文字始终有一种完结性在里面,落笔一句话就定要言之有物,它始终是一个理性王国里的产物。当然很多伟大作家也打破了,比如伍尔夫、博尔赫斯,但是今天大部分文章感性的空间是不足的。
另外我做的播客恰好和声音文化有关,所以特别合适。最重要的是,播客是一种典型民主化的技术,不需要置身于某一个体制,人人都可以表达,非常朋克。所以我觉得大家做播客也不用想太多,就去实践吧。
三明治:今年有个说法是,做播客的人增加的速度比听播客的人增加的速度要快。你觉得这是件好事吗?
重轻:当然是好事,我想所有人都要做。英文世界里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做,做完以后发现只有亲戚朋友听,最后就没劲了不做了。这没什么,但是你任何时候还可以再捡起来,做自出版,它也不是由经济利益所驱动的。
三明治:现在播客界还是体现出一种大家爱一起说一件事的趋势。
重轻:因为社会热点就这点事,所有节目就都聊一样的,没办法。我希望播客变得不一样,希望大家对播客更有野心。
三明治:《不在场》有出第二季的打算吗?
重轻:有的,确定了三四个研究对象,但就是太忙了没空做。具体的就不说了,等着听吧!
之后也想做线下活动,一群人在线下一起听一张专辑,不许看手机,听完分享感受。因为现在的人基本不会只听音乐不干任何事情了。
三明治:可以推荐几个你平时听的播客吗?
重轻:《Internet History Podcast》每一期讲一个重大互联网历史事件的当事人。《You Must Remember This》是女性主义主题,我的第8期节目四个女人就是受到它里面一期节目的启发。《Rationally Speaking》属于智性的交锋,比较重,听起来累,主持人每期请一个社科领域的作家去谈论极其复杂且没有答案的问题,比如它有一期讲斯坦福监狱实验是假的,这个实验告诉我们人性本恶,但其实参加实验的人事先都被打过招呼了,整个实验就是一个笑话,非常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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