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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般舆论却未必完全同湖南人一样。如费行简所撰的《王闿运传》,就对《湘军志》十分推崇,说它:“是非之公,为唐后良史第一。而骄将恶其笔伐,有欲得而甘心者。”又,黎庶昌评论此书云:“文质事核,不虚美,不曲饰,其是非颇有咸、同朝之真,深合子长叙事意理,近世良史也。”两相比较,就可知道《湘军志》并不像湖南人所一致评论的那样恶劣。就事论事,王闿运确实对湘军中那些骄兵悍将曾以讥讽的口吻嘲弄,然而却未必不是事实。如在评价湘军第一猛将鲍超时就说:“超之战专剽锐,其持重坚忍不如多隆阿,而终未尝败没。其军在湘军为无纪律,然亦能相维系,乃竟以功名终。”王闿运的《湘军志》,一心想效仿太史公之《史记》笔法,以简练生动为目标,虽然忠于事实,却因不肯回护乡人而故作曲笔,所以一度被视为“谤书”,其实这是很冤枉的。放荡不羁的习性,惊世骇俗的言行王闿运文才卓越,在经史方面具有极高的造诣,理应在功名仕途方面有飞黄腾达的机会。但却因失意于会试之故,始终只是一个举人而已。封建时代最重功名,与他交游同时的同乡友人,如曾国藩、郭嵩焘、左宗棠、彭玉麟等人,不是早已在科举考试中得意,便是在平定太平天国之战中以军功自显,先后成为封疆大吏,高官显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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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王闿运,始终不能由举人、山长之上更进一步,虽然文名遍天下,却无救于他的落拓失意。在这样的情形下,王闿运的行为不免流于不羁,他的态度不免近于玩世,这应当也是可以理解的。相传,曾国藩不肯举荐他,是因为他曾建议曾国藩当趁兵权在手之时,以武力驱除清廷,光复汉人故业。曾国藩听了,觉得十分不对路,视其为“狂人”,从此不肯加以吸引。但若以当时人的思想观点而论,由于对现实不满而狂傲纵恣,固是才子本色。王闿运才气横溢,处处流露出目中无人的狂傲之态,才使当时那些达官贵人不敢十分亲近。所以,他的许多后辈后来都成了朝中显贵,他依旧还只能做着衡阳船山书院的山长,以发牢骚、写文章度其生涯。王闿运有两娶,原配蔡氏,与咸丰三年结婚,时王闿运二十二岁。一妾姓莫名六云,原系广州歌妓,同治三年归王闿运。但是这一妻一妾都先他而死——光绪十一年莫氏先死,到光绪十六年时,妻蔡氏亦卒。这一年,王闿运五十九岁。王闿运卒于民国五年,享寿八十五岁,者中间还有二十六年,不能没有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而他此后又未再娶妻纳妾,于是乎便出现了许多充满桃色笑料的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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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中透露出的桃色绯闻清代时北方各省,有所谓的“上炕老妈子”的说法。“老妈子”其实就是女佣,但这种女佣与一般女佣不同,晚间得为男主人侍寝而“上炕”。其佣资高下,视其人之年龄与姿色而定,双方自愿,习以为常,也是法律所认可的。王闿运的日记向来以文言写作,在他晚年的日记中从不讳言,常有“某妪”之称,这指的就是“上炕老妈子”。而这些日记内容,就是各种绯闻的来源。《湘绮楼日记》光绪五年闰三月初八日记:“乡民妇罗来执役。昨翰仙方讥余不践言,今即践之,令留供缝纫。此事了不奇,以世人多鄙暗之行,故以此为怪也。”光绪五年时,王闿运年四十八岁,单身男子,在外独居,当然免不了要有些风流韵事。但是在时隔十余年之后,他的日记中居然还一再出现“某妪”的名字,以及各种含义晦涩的记事,便不能不使人觉得,他和女佣之间的风流韵事。如光绪二十五年五月初四日的日记中,便有以下一段记事,说:“房妪劳困,劓于卧侧,余避入内。坐未定,外报干将军来,披衣出迎。方与妪话,若早一刻,直入卧内,必有可观也。”此所谓“劳困”,所谓“必有可观”,均是隐隐绰绰的极妙文字,作者虽未明言,读者仍不难从中体会。王闿运晚年所用的女佣,在《湘绮楼日记》中可以查明的就有六人之多,其桃色绯闻之多也就见怪不怪了。王闿运卒于民国五年九月,由于他生前的文名鼎盛,一旦去世,识者莫不哀悼,其挽联多到数以千计。在这些多到使人目不暇接的挽联中,当以王闿运湘潭同乡吴熙所撰的挽联写的最为出色,曰:文章不能与气数相争,时际末流,大名高寿皆为累。人物总看轻宋唐以下,学成别派,霸才雄笔固无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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