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手表|手表，农村人一度的心爱之物】文 | 李焱
如今，无论在哪个地方，如果一个人手腕上戴着块价值不菲的世界名表，恐怕绝大多数人会选择视若无睹，更不会有多少人行注目礼，但是，假如时光倒流五、六十年，在农村的某一个角落，只要出现一位手腕上戴有那块闪亮玩意儿的，哪怕衣着再普通，那种被羡慕、受追捧的程度，丝毫不逊于粉丝追网红，而戴表人好像腰椎间盘突出症患者扎了根绷带，腰身瞬间挺直，骄傲自豪得不得了。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社会和经济发展落后，人们的生产生活条件比较艰苦，就包括起床、做饭、出门、办事，小孩上学等，看个准确时间，都缺乏计时用具，只能依赖看太阳、瞅月亮、听鸡叫等办法来估摸，太阳当空便是正午，半夜听到打鸣为晚上过半，听到鸡叫就是天要亮了。因此出事误事的不在少数。因此，如果乍现手腕上戴有一块“滴答”作响手表的人，立马会被围个水泄不通，身价立时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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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代，戴表的多是下乡知青、公社来人，还有供销社送货的、邮电所送报的、食品站收猪的等一些公家人。这些人走在路上，见到行人，特意优雅地把佩戴手表的左胳臂甩摆几下，袖口处若隐若现的手表，随之坦露无遗，瞥见人们惊疑的目光，极力压抑住亢奋的表情，不疾不徐地扬长而去。有人把这种现象称之为“戴手表挽三缲”，与“留分头不戴帽，镶金牙自来笑，穿皮鞋脚外翘”等行为列在一起，作为几大怪相之一。
能够见到手表的真容，是不少庄户人梦寐以求的事儿。憨厚朴实的他们想出了高招儿：见到戴手表的公家人，假装问时间，主动跟人家搭讪。被询问的人，异常地极为配合，收起平日里庄重严肃的表情，缓缓地抬起左胳臂，平端在胸前一伸一拉，轻轻地捋起袖口，腕上铮亮的手表就亮了出来，仔细地瞧上一番，然后，才故作神秘地用蹩脚的普通话报出时间。
庄里有戴手表的公家人回家，家里很快就聚集了不少看稀罕的乡邻，其中占绝大多数的是小孩。为了能够亲手戴上体验一把，有的殷勤地帮助人家打扫院落，有的虔诚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拂去人家身上的浮尘......有的小孩的突出表现，感动了戴表人，便得到了蓄谋已久的“赏赐”。幸遇这个机会的孩子，好似荣获“三好学生”奖状一样，不由一阵窃喜，乐不可支地戴上，还慢条斯理地在院子里走上一大圈儿，并且，故意挺起腰杆、鼓起干瘪的肚皮踱几步，抖一抖手腕，装模作样地干咳几声......描摹戴表干部逼真的模样，赢得了满堂喝彩，但是，换来更多的则是嫉妒的神色。
想买块手表戴上，对于小孩来讲，简直是痴心妄想。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虚荣心，也为了让他们老实听话好好学习，大人们苦思冥想了“画手表”的方法。他们用钢笔或者圆珠笔在小孩的手腕上仿照手表的模样画上表头、表带，表盘上标注上时针、分针、秒针，甚至连上弦的把的也画上了。画上手表的小孩顿时欣喜若狂，刚刚画毕，遂欢呼雀跃地往人堆里扎，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由于这种表的刻度不会走，总是停留在某个特定位置，所以，被人们戏称为“老八点”。
有的小孩非常聪慧，自己动手制作手表。他们找来刀片、锥子等工具，要么用红薯干要么用墨水瓶盖子等物作表头，刻上刻度，挖个孔，用胶带穿上作为表带。这样做出来的手表有模有样，还蛮像那么一回事呢，比起画的手表更加带劲了！遇到路人，还装模作样地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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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楼门，面朝西，车子（自行车）、手表、缝纫机”这几大件，就像现在的房子、车子、“三金”一样，是那个年代娶妻的顶格要求，如果缺少一样，所娶的媳妇儿，就要大打折扣。对于有些条件，他们的确无能为力，然而，对于手表，他们有办法达到。假如实在挤不出钱买一块，就生尽千方百计借一块戴上装门面，等到相过亲或者娶过亲之后，再还回去。届时，“生米做成了熟饭”，即使姑娘家发现真相，也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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