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番薯不是无情物

_原题是:番薯不是无情物
“感恩之心 , 闽人诚且笃也 。 ”
清朝道光年间 , 福州人何则贤在福州乌石山建“先薯祠”(后改为“先薯亭”) , 记载着番薯的前世今生 , 让后世睹物怀人 , 永念明朝万历年间长乐华侨陈振龙 , 从吕宋岛(今菲律宾)冒险引渡“朱薯” , 福建巡抚金学曾推广栽植 , 济世抚人 , 人们感其恩称为“金薯” , 因来自“番地”而又俗称“番薯” 。
【父亲|番薯不是无情物】人常念人 , 人之情 。 人不忘物 , 天之义 。 人依物而生 , 无物难成人 。
番薯 , “六益八利、功同五谷” 。 吃五谷杂粮 , 懂天下人情 。 番薯滋养情深 , 因而感其德 , 记其功 。
番薯 , 无处不可立身安处繁衍 。 方田 , 沙地 , 有土就好;贫瘠泥 , 干瘦土 , 入地能活;盐碱滩 , 酸涩坡 , 尝百味 , 接地气 , 生起烟火味 。 或有心 , 或无意 , 横埋、竖插、斜栽 , 或涝 , 或旱 , 生生不息 。
番薯叶 , 片片心形 , 纹纹成扇状 , 连着心 。 出世为红 , 落幕还是红 。 叶初成 , 鲜鲜的红 , 经岁月 , 由淡红而嫩绿、浅绿、翠绿、深绿、墨绿;历风霜 , 绿渐刷褪 , 成淡淡的绿、发黄的绿、绿而入黄 , 黄而渐现斑斑红点 , 红斑连片 , 终成棕红 , 如枫叶 , 卷卷的 , 抱着心 , 念着根 。
番薯不是无情物 , 人善待它 , 它也善待人 。 小时候 , 父亲带着我们 , 剪藤、压栽、除草、松土、撇落、拾藤 , 每一个劳动步骤、环节 , 都用力、用心、用情 。 父亲先掏尽猪栏、臭沟成年累积的农家肥 , 一担一担地挑上山头 , 堆在田间 。 再到海里淘洗乌联(海瓜子) , 踏着海浪 , 拨开齐腰的海水 , 凭脚底感觉判断滩涂里海瓜子的密度、多寡和大小 , 认为密而有货 , 就用耙挖铲滩涂 , 连续快铲 , 装进网袋 , 然后双手端握着竹圈 , 使劲地大幅度左右晃动 , 洗去滩泥 , 得些许海瓜子 , 倒入竹筐 。 顺着潮水移动 , 如此往复 , 挖铲 , 荡洗 , 淘得海瓜子 , 直至满筐满担 。 赤脚踩着滩涂 , 一脚深一脚浅 , 挑着海瓜子上岸 , 放田头 。 父亲先撇薯落 , 用锄头扒开薯垄 , 近根处 , 得小心用锄 , 恐伤及 。 再将农家肥和着海瓜子 , 细心地铺撒到接近番薯的根部 , 然后覆土 , 土埋过薯根部 , 不遮盖藤 。 尽可能深挖垄底土 , 多覆土 , 让垄高而饱满 , 外形如抛物线 , 好长、好装大番薯 。 肥料充足 , 薯垄两旁当天同时撇薯落、把薯上 。 肥料不足 , 只在薯垄一旁撇薯落、把薯上 , 或者待肥料积足后 , 再在另一旁进行 。 薯垄两旁都把薯上 , 自然薯藤茂盛 , 番薯个大量多 。 父亲再忙再累 , 把薯上总是顾两旁、施足肥 , 均衡照料 , 从不搞单边 。 万物有灵 , 天道酬勤 , 付出多 , 收获自然多 。 我们家的番薯 , 就长得旺 , 长得大 。 父亲说 , 人若骗番薯 , 番薯也会骗人 。 人不欺物 , 物也不欺人 。 人物相系、相惜、相亲、相顾 , 自然相长 。
薯藤 , 一节一节地长 , 节点常常长出副根须 , 形色像豆芽 , 争着往地里钻 , 步步为营 , 不断拓展生长空间 , 伸长 , 再伸长 。 副根须入地时间久了 , 由细而粗 , 有的也成根薯 。 若节节有薯 , 藤藤长薯 , 那整株将无大薯 。 因此 , 在番薯藤蔓长得最旺时 , 父亲就带我们去“拾藤” , 就是顺着藤 , 慢慢地、轻轻地把藤提起 , 拔起副根须 , 让其离地 , 把条条长长的薯藤 , 拾回到主根薯头周边放着 , 让藤围着绕着主根生长 。 父亲说 , 藤再长 , 攀爬得再远 , 而根是本 , 只有绕着根、靠着根长 , 番薯才能长得大、长得好 。 根藤断 , 倚恃副须自立独长 , 藤可长出头 , 而藤多头、叶蔓分心 , 薯难大 。 不忘根脉 , 记得根源 , 从而得硕果 。
番薯 , 常常围着主根茎生 , 一般是“子母勾连”围着薯头成“窝” 。 大薯紧挨着、贴着主根 , 小薯在外圈 , 离越远 , 长得就越小 。 远离根而又显露出土的 , 个不大 , 露头部分皮变色或蓝或绿 , 形异样 , 且质地不好 , 有的甚至变成“臭地瓜” 。
一方资源禀赋 , 滋养一方人 。 享用番薯片 , 品尝其中味 , 血脉融着番薯粉 , 满身都是番薯味 。 久吃番薯 , 成了番薯 , 番薯是你 , 番薯是我 , 你我如番薯 , 心系番薯渊源 。 立番薯地生长 , 走千山万水 , 穿古今千载 , 一路上充满了回忆 , 地瓜腔超越时空 , 还是亲亲的 。 因为根在这片土地 , 心依着根 , 对根满怀情意 。 根深深 , 情浓浓 , 路长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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