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感文学|“华农妹酒”杯全国微型小说大赛优秀作品:房顶上落下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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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感文学|“华农妹酒”杯全国微型小说大赛优秀作品:房顶上落下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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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顶上落下的雨
原上秋
下雨了吗?
没有 , 是风 。
下雨了吗?
没有 , 还是风 。
父亲躺在病床上 , 一直关注着外面的世界 。 说关注世界大了 , 说他关注自家南大坡三亩地的播种 , 更确切 。 初春的树都绿了 , 不见一滴雨 。 清明节的纸都烧过了 , 还是不见一滴雨 。 眼看要过点瓜种豆的时令 , 花生、玉子按不下苗 , 弄得人心焦 。 有意无意当中 , 人们的情绪传染给了他 。 父亲的责任心、使命感如影随形 , 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 也不忘种地这点事 。
父亲喜欢雨 , 偏偏老天和他作对 。 刚过的一个冬天只飘了一次雪 , 雪片的数量都能数得清 。 开春到现在 , 老天还是不舍得打湿一回地皮 。 家里人都说 , 父亲恐怕熬不到下场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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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85岁之前 , 还能拿着锄头拾掇庄稼 , 我们都说他给家族树立了榜样 , 活过90岁没有问题 。 母亲早早去世了 , 父亲倔强地种着南大坡的三亩地 , 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 那年我们都吵着要给他过生 , 他拒绝了 。 他说 , 80岁以上的人不能庆生 , 那样死得快 。 老年人最好忘记年龄 。 他不愿意 , 我们也不能强求 。 85岁那年生了一场病 , 地里的活不能干了 。 他的三亩地给了儿子 。 地虽不种了 , 但那块地没有走出他的心 , 而且还一直长着东西 。 89岁时上厕所的路上摔了一跤 , 从此一切的生活 , 都在床上 。
外面下雨了吗?父亲重复着问 。
没有 , 是风 。 我不厌其烦地回答 。
这是这一地区典型的季节 。 春季里干燥少雨 , 风却不请自来 。 满地的黄沙任它搬来搬去 , 所有的人都是灰头土脸 。 不单父亲盼着下雨 , 我们所有的人 , 都盼着这个季节能来一场雨 。
父亲的腿瘸了 , 但是他的脑子很好使 。 他每天都问一遍下雨了没有 , 然后再问地翻过没有 , 种子点上没有 。 问累了 , 就侧耳听窗台上的麻雀叽喳 。
我家院子里有一颗大石榴树 , 一年四季都有不同形状的石榴果子挂着 。 它成了招引麻雀的幌子 。 成群结队的麻雀在树上折腾一阵 , 就一起来到窗台上 , 好奇地朝里偷窥 。 它们不懂得安静 , 把个窗台弄得像个戏台 。 我们曾试着赶跑它们 , 被父亲制止 。 父亲说 , 他喜欢听麻雀的吵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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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一飞走 , 整个世界都陷入巨大的寂寥 。
这个时候 , 父亲就调动整个耳朵的功力 , 听外面的动静 。 外面除了风还是风 , 风裹着黄沙夹杂着树叶打在窗棂上 , 只听声音都会误以为下雨了 。
父亲问 , 外面下雨了吗?
我回答 , 没有 , 是风 。
每当回答完父亲的这个问话 , 我的心就泛起一丝的难过 。 父亲快满90岁了 , 他的人生似乎只剩下一个愿望 , 等一场雨 。
我们都怕他等不到 , 留下遗憾 。
一天 , 我突发奇想 , 想给父亲制造一场雨 。 这场演出需要家人配合 , 我就把想法偷偷告诉了家里的每一个人 。
他们听了 , 都会心一笑 , 没有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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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一口破缸搬到房顶 , 往里面灌上水 。 水从裂纹间洇出 , 在屋顶形成潺潺细流 , 顺窗而下 。 水珠有节奏地滴入窗台的大瓷碗 , 放大了雨天的效果 。
下雨了吗?父亲总能第一个感知这个世界细小角落的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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