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日本龙猫案:真实而残忍的狭山事件( 五 )
- 1963年5月6日:第一个嫌疑人奥富玄二跳井自杀 。
- 1963年5月11日:曾主动向警方提供目击情报的路人田中升用刀刺入自己心脏而死 。
- 1963年5月:石川一雄曾供述与自己共同犯案的养猪场工人X失去行踪 , 且一直没人找到 。
- 1964年7月14日:死者的姐姐中田美惠喝下杀虫剂自杀 。
- 1966年10月24日:养猪场经营者的哥哥 , 意外被火车轧死 。 且当天的车站日志 , 有一部分被人为销毁 。
- 1970年12月25日:曾经负责为案件进行医学检验的特约医生 , 失踪良久后被人发现死在一艘停泊在泰国港口的船内 。
- 1977年10月4日:死者的哥哥中田健治上吊自杀 。 留下的遗书写道:我不想再被家庭和社会紧紧捆绑了 。
- 1977年12月21日:曾经锲而不舍追踪报道狭山事件的记者片桐军二出车祸身亡 。
(关押石川一雄的千叶监狱)事实上 , 狭山事件在后期已经性质骤变——不再是一宗单纯的少女绑架奸杀案 , 而演变成了一场席卷全国的政治事件 。 石川一雄父亲的一个朋友 , 是一名部落民解放运动家 , 正是在此人的辅助下 , 石川一雄在被判处死刑后 , 提出翻供和上诉 。 当二审开始 , 日本部落解放同盟就揭竿而起了 。 每天都有人开着货车 , 拿着喇叭在拘留所前呐喊示威 , 安营扎寨 。 狭山事件霸占了电视和报纸的新闻头条 , 石川一雄也从一个杀人嫌疑犯 , 摇身一变成为部落民维权运动的英雄 。 1974年10月 , 东京高等法院二审改判 , 石川一雄由死刑犯改为无期徒刑犯 。 1994年7月 , 案发31年过去后 , 石川一雄从千叶监狱假释出狱 。 服刑期间 , 他受到了来自众多社会团体高达数亿的资金捐助 , 出狱不久 , 他就给自己买了一套价值700万日元的组合音响 。 其后各种采访和聚会活动络绎不绝 , 甚至有制片公司为他拍下了一部纪录片 , 名字叫《狱中的27年》 。
(出狱后的石川一雄)
2005年 , 日本部落解放同盟成立“狭山事件再审斗争胜利现场事务所” , 在全国各地举办请愿集会 。
(狭山事件再审请求集会)2018年9月 , 案件三审结束 , 东京高等法院宣判石川一雄无罪 。 石川一雄至今在世 。 有人说 , 部落民石川一雄实现了自己的人生巅峰 。 但女孩之死的真相 , 已永远淹没在厚厚的尘埃中 。
猜想由于年代久远 , 情报碎片、稀缺且真伪难辨 , 对于发生在上世纪60年代的日本狭山事件 , 我作为笔者不敢滥用“分析”之辞 , 所以只能称为“猜想” 。 如果是编写故事 , 当然有办法把空白的部分补全 , 自圆其说 。 事实上 , 在半个世纪以来 , “哥哥杀人论”“路人杀人论”“男友杀人论”等等阴谋式的猜想版本不一而足 。 但出于对事实和死者的尊重 , 我们应该更谨慎一些 。 假定前面提到的各种情报和线索都真实 , 那么有几点猜想的概率是高的 。 一、案犯不止一人1. 从勒索信的内容可以直观判断 , 犯案人理应有共犯 , 且共犯之间有分工 。 假如犯案人是单独作案 , 其谎称自己有同伙的动机不突出 。 且勒索信的书写明显高于石川一雄的文化水平 , 说明该信可能出自其他人之手 。 2. 有路人作证 , 嫌疑人石川一雄曾问路约定支付赎金的地点佐野屋怎么走 , 这说明石川对佐野屋的具体位置不算熟悉 , 该地点大概率不是由他选定 。 3. 石川一雄在首次招供时 , 曾声称是自己的两个同伙下的手强奸杀人 , 而自己只是协从 。 尽管这种供述有推卸罪责的成分 , 但和第一点相同 , 假如石川是单独犯案 , 这种谎言站不住脚 , 因此确有同伙的可能性更高 。 二、石川一雄确实与案件有关1. 假如排除警方从一开始就采取完全性的诱供 , 那么既然石川一雄知道案犯不止一人 , 反过来则说明他正是案犯之一 , 或者与案犯有关 。 2. 同样若排除警方的诱供成分 , 石川一雄在供述中有大量只有案犯才会知道的过程细节 , 也证明此人不可能和案件完全无关 。 譬如根据石川的供述 , 他自主说出了曾向路人问道佐野屋 。 其后该路人被找到 , 提出了相符的证词 。 3.脚印相符也是重要证据之一 。 从时间先后看 , 警方很难在脚印的问题上进行造假和栽赃 , 而石川一雄也承认警方找到的鞋子是他哥哥的 。 如果说鞋子只是恰好相同 , 则未免过于巧合 。 4. 同理 , 石川一雄案发前曾在受害人上学路线出现 , 以及在死者遗体发现后出现在抛尸现场等情况 , 一律称为巧合也难以让人尽信 。 5. 另外 , 石川一雄在案件调查初期 , 表现得言辞闪烁 , 既谎称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 也曾谎称自己的血型为A型 。 这些行为都加深了此人的嫌疑 。 6. 还有一点值得关注 , 根据尸检结果 , 中田善枝死于案发当天下午 , 也即在犯人开展勒索时 , 受害人实际上已经死亡 。 而勒索信中“去西武公园的池塘里找人”的话 , 和受害者已死的情况有对应性 。 尽管死者后来被抛尸在田间 , 但勒索人显然对“西武公园”这个地方熟悉 。 由此可见 , 写下勒索信的人 , 如果不是石川一雄本人 , 则很可能是认识石川一雄的人 , 因此选择性地提到此地 。 三、警方确实曾进行栽赃这一点几乎板板钉钉 。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 , 警方通过在石川一雄自行供认的地方 , 找到了所谓属于死者的钢笔和手表 , 从而敲定了石川的死罪;但后期查实 , 这些事物其实并非死者所有 。 其中的一块西铁城牌的手表 , 更是证实来自死者的姐姐中田美惠 。 延伸来看 , 警方在石川一雄家中找到一条疑似死者自行车的橡胶带 , 不排除也是栽赃 。 这里几乎只有两种可能性 。 一种是警方认定石川一雄是案犯 , 但苦于找不到决定性的证物 , 所以采取了“加码”手段 。 另一种 , 就是完全的诱供和栽赃 。 四、还有关系人没有记录在案很显然 , 狭山事件存在众多疑点和信息断层 。 结合“案犯不止一人”这点看 , 我们有理由相信 , 案件很可能还涉及一些未知的关系人——正是由于这些关系人从未被记录在案 , 而导致了案情的空白断层 。 譬如石川一雄曾供述的两个同伙 , 一个失踪且未公布姓名 , 另一个至今身份不明 。 (不排除就是跳井自杀的第一个嫌疑人奥富玄二) 。 另外就是前文提到的 , 案发之前女孩曾在路边等待的某个“隐藏人物” 。 五、政治和利益因素充斥全案这一点也几乎毋庸置疑 。 狭山事件在后期确实地演变成了政治斗争 , 在尖锐的社会矛盾和各种政治团体的倾轧下 , 案件的结论沦为利益博弈的工具 , 真相的挖掘则成为奢望 。 而且 , 这些斗争很显然朝着不择手段的极端方向发展——那些案件相关人员的相继离奇死亡和失踪 , 绝不可能全是巧合和意外 , 其中的黑幕 , 只会比我们能够想象的更深 。 但从常理来说 , 这种极端化的利益斗争应当有演进的过程 , 而并非从一开始就白热化 。 从事件时间线上考虑 , 起点应当在石川一雄被定罪判处死刑之后——准确来说 , 是在部落民解放运动人士的鼓动和辅助下 , 石川一雄骤然翻供和提出二审上诉之后 。 结合上述几点 , 我的猜想是这样的:中田善枝并非死于绑架奸杀 , 她的致死原因 , 可能和另外未曾浮出水面的人员有关 , 也可能和她的亲属有关 。 这些人员应当属于权富阶层 , 他们出于脱罪的目的 , 花钱雇佣了若干底层人员 , 把中田善枝的死伪造成一宗绑架奸杀案 。 为了方便事态推进 , 勒索金额也并不高 。 而在这个雇佣关系里 , 应当分了层次:有完全知情的掮客 , 有部分知情的操办人 , 也有几乎全被蒙在鼓里 , 最后才拉入伙的跑腿——这个糊里糊涂入伙的跑腿 , 就是石川一雄(或者他哥哥) 。 石川一雄在初次招供时 , 声称是自己的同伙强奸杀人 , 自己只负责送勒索信;而在翻供时只是坚称自己无罪 , 并没有指认其他人员——原因正是他对案发过程一无所知 , 甚至连受害人的死亡时间也不知道 。 由于石川一雄仅仅负责了跑腿的工作 , 最后成为替罪羊 , 但可能也因此性命得保!至于另外几名被雇佣的涉案人员 , 很可能就包括:自杀而死的养猪场员工奥富玄二、曾给警方提供目击证词的路人田中升 , 以及另一个失踪的养猪场员工X 。 这几个人的死亡和失踪 , 发生在案件调查初期 , 那时石川一雄也尚未落网 , 这几个人可能是畏罪自杀和畏罪潜逃 , 也可能是受到了巨大的胁迫——原因就在于 , 这几个人应当对中田善枝的死亡真相 , 知情或部分知情 。 再细分的话 , 和石川一雄接触并把他拉入伙的人 , 应当是奥富玄二和X(石川供认同伙是他的两个养猪场同事) , 这两人动手伪造了绑架奸杀(奥富玄二的精液也是B型血);而路人田中升 , 则可能是和真凶(或帮凶)直接打过交道的掮客——田中升是胸口中刀而死 , 与其说是自杀 , 更像是被杀人灭口 。 其后警方逮捕石川一雄 , 在急于结案 , 以及迫于某些方面的压力下 , 采取了诱供和栽赃的手段 。 而死者的家属显然也参与了伪证、栽赃等事项 。 石川一雄在审讯初期供出了两名同伙 , 但幕后方唯恐被牵涉——如失踪潜逃的X就是巨大隐患——所以警方威逼利诱 , 迫使石川承认是其独立犯案 。 直到石川一雄在一审被判处死刑 , 这个冤大头才后悔起来;这时候 , 日本部落解放同盟乘机介入 , 于是腰杆硬了的石川一雄全盘翻供 , 坚称自己完全无罪 , 引发抗争浪潮 。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失控了 。 狭山事件变成全日本的焦点事件 , 各方都骑虎难下 , 各种更疯狂的掩盖真相的手段开始层出不穷 。 死者的姐姐中田美惠和哥哥中田健治 , 因为意志崩溃而先后自杀;案件调查的一些相关人员 , 也或自发或人为地相继身亡——这些也不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 值得区分的是 , 在代表部落民和代表非部落民的利益团体斗争中 , 双方都有暴力侵害的行径 , 但暗杀灭口一类的做法 , 我认为应该集中出自后者;而前者所做的 , 顶多是威胁和宣泄 , 譬如在法院调查官家中放个哑弹 , 或者找辆小破车往拘留所撞过去——毕竟 , 上流阶层的手腕更优雅 , 心也更狠 。 这种血腥的迷雾以及事件的社会影响延绵至到半个世纪以后 , 日本东京高等法院在2018年宣判石川一雄无罪 , 但谁又知道这是一种真相的最终敲定 , 还是仍旧是一种人间利益的丑陋之相呢?以上是我们能对狭山事件猜想的全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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