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我也曾独自深入迷宫般美妙的山城丨左手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我也曾独自深入迷宫般美妙的山城丨左手
来源:《诗刊》2020年8月号下半月刊“发现”
图片来源于pexels.com
诗人|我也曾独自深入迷宫般美妙的山城丨左手
本文插图

阳光盛开的日子
阳光盛开的日子 , 做一个晴朗的人
我的小狗 , 喘着粗气 , 奔走在幽深的树林
它总是抬起左腿 , 沿路留下自己的气味
阳光盛开的日子 , 做一个忠于气味
与记忆的人:我也曾独自深入迷宫般美妙的山城
我也曾有过面对万千道路却无法找到归途的忧伤
弯曲的黄昏
轻轨穿过山城楼宇
鸽子降落在人民广场
游轮从长江侧身进入嘉陵江
苜蓿叶立交桥上
天蓝色公交车螺旋而下
滑入漏斗的底部……
我偏爱日常 , 这些缓慢
优雅的弧线 , 它们承受的力
连续细微的 , 转折
它们交织而成的 , 弯曲的黄昏
好像秋日残忍的人间
被往事委婉的语气 , 温柔以待
我怀念一切消逝的事物
冬至这天 , 高速列车驶离站台
我沿着山城暗淡的轨道
从失眠的躯壳里撤退 。 车窗玻璃上
我看见自己懵懂的倒影
看见倒影中央尚未苏醒的重庆 , 偶尔闪现的
孤独的光 。 抵达终点之前
我怀念一切消逝的事物
一些安静的乘客已经下车
【诗人|我也曾独自深入迷宫般美妙的山城丨左手】一些更安静的乘客带着新鲜的节气上来
白色车厢里飘起了纷纷大雪
沉默者
执著于沉默地生活 。 数日 , 不说一句话
持续的喑哑与冷静 , 划定呼吸起伏的界限
雨后独上天桥 , 足下飞速消逝的汽车尾灯
就像游入凌晨的红色鱼群 , 而我想着坠落
在陌生的水泥路上——撞击 。 我想着痛
想着失去知觉后再失去衰老的父母与初冬
已经数日了 , 我拒绝淡漠的房间 , 潮湿的被窝
总有一只灰色大象徘徊于枕畔 , 而我拒绝交流
我裹紧自己 , 桥头锋利的冷风
正割开山城深处 , 灯红酒绿的忧伤
浓雾锁山城
浓雾锁山城 , 站上高处的阳台
我仿佛在飞 , 这样的境遇谁也未曾料想
你在西湖 , 做你的闺中处子
我在山城 , 做我的林间小兽
渐渐习惯那些潮润的树 , 肥胖的猫
歌乐山下浑身蔓延的雾色
这些年 , 我一直在飞 。 我怀着整座城市的
空茫 , 自己却一无所知
诗人|我也曾独自深入迷宫般美妙的山城丨左手
本文插图

小花园
这个黄昏 , 总有一些善良的流浪狗
渴望隐居田野 , 就像一些故去的人
忠于托梦 。 总有一些城市
甘愿年老 , 缓慢 , 养花养草
就像那些街头小花园 , 尽管只有一棵树
这棵树又是那么孤独 , 美好
出处与归处
去世之前 , 祖母爱喝米酒
二十世纪砍柴取笋开荒种地的日子
如今转化成夜里疼痛的呻吟
她生下四个女儿 , 两个儿子
她曾用一枚老南瓜在冬日熬出浓香的甜粥
喂养贫寒的家族 。 如今 , 她掉光牙齿
躺在木床上 , 衰老将生活驱逐出境
她唤:“新儿 , 新儿——”
我就给她倒酒 , 洗脚 , 擦背
她佝偻的后背结满肉瘤 , 我尝试用稚嫩的小手
抚摸九十三年来满目疮痍的人间
我摸到我的出处 , 与归处
摸到今夜 , 所有的梅花正翻山越岭地赶来
北山橘园
五月 , 桔花都开好了
就在北山橘园 , 母亲将我生下
我的出生地并非勒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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