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海上的生活不“吹牛” 95后水手的海上成长日志

95后水手的海上成长日志
24岁的郑毅有一张“看上去42岁”的脸 , 在一个时长12秒钟的短视频里:33张自拍特写记录了他皮肤从黑到黢黑的过程 。 最初 , 这张国字脸上还有墨镜遮挡留下的色差 , 渐渐地 , 眼周也被黑色占领 , 两颊的皮肤日益显出肉眼可见的粗糙 , 太久没洗的头发一撮撮支棱着——这是水手的模样 , 装扮他的正是照片背景里的大海、烈日、阴云和看不见的风 。
作为克利伯帆船赛青岛号上的大使船员 , 郑毅的环球航海之旅于去年9月从英国伦敦起航 , 经过半年漂流于今年3月在菲律宾苏比克湾结束第9赛段航行 。 当时 , 青岛号在总积分榜上领先第二名20分 。
按计划 , 郑毅将在帆船跨国际日期变更线时迎来两次24岁生日 , 但鉴于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 , 后面3个赛段的比赛推迟进行 , 他的生日也从太平洋上“挪”到了青岛莱西的隔离酒店里 。 他几乎每天都会思念漂在海上的日子 , 因为那艘红色帆船不仅能让他续写郭川、宋坤等中国船长的环球航海壮举 , 更能让他懂得如何重塑自己 。
海上的生活不“吹牛”
2006年 , 跟随父亲到青岛奥帆中心码头游玩的郑毅第一次见到帆船 , 参加克利伯环球帆船赛的青岛号在人群欢呼中驶出码头 , 这一幕从他10岁起就种在心里 。 第二年 , “帆船进校园”让郑毅有了梦想成真的可能 , 他天马行空地“规划”未来 , 包括要参加世界级帆船比赛 , 但在同学眼中 , 这是他“爱吹牛”的表现 。
15岁 , 郑毅进入专业队 , 开始了与风浪为伴的日子 , 曾经被视作“吹牛”的愿望也渐次实现 , 包括代表中国船员将青岛号驶向世界 。
相对平静的海面 , 暴风雨来时会让郑毅更加“兴奋” , 船只像一片叶子一样被浪推来推去 , 作为舵手的他必须直面挑战 。 “大雨像一圈屏障一样袭来 , 感觉像二维游戏中向玩家移动的磁暴阵 , 伴随着的风力和船速 , 雨点打在脸上像小石子一样生疼 , 掌舵根本无法看清前方 。 ”郑毅记得风雨飘摇的每一帧画面 , 例如 , 持续迎风的状态下 , 船头一遇到浪就会颠起两米高 , 然后垂直“砰”地落下 , 船舱内睡觉的人会被这一下惊醒 , “就像坐在高速行驶的汽车里突然遭遇急刹 。 ”高度倾斜下 , 厨房里也噼里啪啦乱响 , 锅碗瓢盆齐飞 , 让做饭的人应接不暇 , 有时会被溅一身热水 , 做的饭菜倒了一地 。
海上温度低时 , 防寒服下得穿软壳夹克、加绒衣、连体裤、贴身防风背心、羊毛内衣等 , 即便如此 , 戴着海豹皮手套的手还是被冻透了 。 郑毅担心手套内会湿 , 又加了一个刷碗的胶皮手套 。 舱内也不好受 , 因舱外温度极低 , 人呼吸和排出的热量让船舱像水帘洞一样 , 不断地往下滴水 , 郑毅把经历记录在社交平台上 , “睡觉的时候滴在脸上惊醒 , 这种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
远洋航行时 , 在这艘长70尺(约23米)的大帆船上 , 最基本的吃喝拉撒也会成为挑断情绪神经的利刃 。
船上有20人但仅有10张床 , 4或6小时的轮班制情况下 , 两人分享一张床 。 船只晃动时 , 很难生火做饭 , 偶有机会做一次蛋炒饭 , 因唯一的灶台火特别小 , 需要把米饭蒸熟后放到烤箱里烤干才能进入炒饭步骤 , “得准备4个小时” 。 通常 , 外国船员习惯用牛奶冲燕麦粥 , 但“地道中国胃”的郑毅很难适应 , 他在限重20公斤的行李里装了40袋方便面和十几瓶老干妈 , 撑到上岸时便马上用手机搜抵达城市的中餐厅和中国超市 。 有时 , 船员会刻意少吃 , “因为上厕所也非常痛苦” 。 在隔离期间 , 郑毅通过直播分享船上的日子 , “迎风时 , 船倾斜很大 , 马桶里的水会溢出来 , 上厕所20分钟 , 排水得花40分钟 。 ”
在这次赛程里 , 最“糟心”的是船上的制水机坏了 , 淡水瞬间稀缺 。 “坏了 , 没水吃泡面了 。 ”郑毅记得 , 他当时在心里几乎把制水机商骂了个遍 。 当时船行驶在南大洋 , 离终点还需航行约14天 , 船上20个人只有400多升水 , 意味着“每人每天只能喝一升水” 。 郑毅表示 , 有队友会拿着量杯每次接500毫升进行分配 , 大家都自觉遵守 。 收集的雨水掺上海水用来煮饭或意大利面 , 锅碗全用海水清洗 , 咖啡茶停止服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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