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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敏|【鹤城故事】技术科里的描图员/王彩兰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鹤城故事】技术科里的描图员/王彩兰
鹤城故事
谢敏|【鹤城故事】技术科里的描图员/王彩兰
本文插图

下班的铃声响了 ， 走廊里渐渐没了声音 。 秋日的夕阳透过玻璃射进来 ， 柔柔地洒在描图纸上 。 工厂的最后一次新闻播完后响起李娜的歌声：是谁带来远方的呼唤 ， 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 ， 难道说还有赞美的歌……
这是技术科描图员谢敏最喜欢的歌儿 ， 就像她最喜欢李娜一样 ， 李娜多么迷人哪 ， 她咋就出家了哪？有几年没有她的消息了 。 谢敏想：不去想她了 ， 寻思寻思自己吧 。 每天这时候 ， 自己早已和同志们一样愉快地在菜市场买菜了 。 今天不行 ， 明天就要退休离开工作了二十八年的工厂了 。 她要收拾一下东西 。 不知为什么 ， 她不愿意工作时间收拾 ， 好像卷柜、抽屉里装着二十八年的隐私不愿意暴露给别人似的 。 她趴在描图板上 ， 这个描图板跟随自己二十多年了 ， 谢敏那会儿扎着两条齐肩的小辫 ， 乐颠颠抱着木工师傅给她做的描图板 。 如今 ， 自己不知道围着它转了多少圈 ， 四周的棱角都磨圆了 。 岁月真是不堪回首 。
二十八年前 ， 谢敏是市体校速滑队的 。 虽然没有多大的成绩可以炫耀的 ， 可谢敏有一张邮票 ， 邮票上滑冰的女子就是谢敏的教练 ， 国家优秀速滑运动员 。 这是谢敏一辈子自豪的事 。 运动员出身的她 ， 男人性格 ， 男人的身板 ， 长着一对速滑运动员特有的罗圈腿 。 毕业后 ， 分到了这家国营大厂 ， 做了描图员 ， 这一干就是二十八年 。
谢敏慢慢站起身 ， 开始收拾东西 。 打开卷柜 ， 天哪 ， 哪来这么多的书 。 仅《机械制图》就有四个版本 ， 《金属工艺学》《金属材料加工》《现代生产管理学》《全面质量管理》 ， 最新的就是《计算机基础知识》《计算机在机械制图中的应用》 ， 这是两年前培训时买的 ， 不知什么原因 ， 谢敏死活看不懂 。 一上机头就晕 ， 眼睛也花 ， 还流泪 。 那时谢敏好不甘心 ， 一辈子好强 ， 从来就没落后过 ， 今天咋就干不过新来的年轻人呢 。 看他们打字、编程序 ， 特别是把什么制图软件装上机后 ， 出来的图叫谢敏这个在全市制图比赛中拿过大奖的人 ， 瞠目结舌 。 太精确了 ， 自己一个星期能干完的活儿 ， 那孩子两个小时就干完了 。 从那时起 ， 谢敏这个从不服输的人低下了头 ， 想想 ， 是该回家了 。
一堆证件 。 《团员证》《党员证》《会员证》《技术比武证》就有三个 ， 而且都是市级、厂级一等奖 ， 还有《独生子女证》 。 翻开看见儿子大龙的百日黑白照片 ， 那是一张二寸照片剪成的头像 ， 当时儿子还坐不起来 ， 谢敏就在身后用线毯盖住自己 ， 搂住儿子 ， 儿子愣愣地看着镜头 ， 张开的小胖腿露出叫她一直为之骄傲的小鸡鸡 。 儿子小时候身体不好 ， 谢敏在儿子小学时就送他进市体校速滑队 。 那时她天天推着儿子去 ， 又推着回来 ， 风雨无误 。 冬天 ， 儿子在冰上滑得满头大汗 ， 她站在外面冻得直哆嗦 。 如今儿子考上黑龙江大学体育学院 ， 常打电话：妈 ， 你也买个手机 ， 通话多方便 。 谢敏说：用几天哪 ， 马上就回家了 。 其实她是舍不得钱 ， 丈夫在厂职工食堂 ， 开的钱不多 ， 为了儿子 ， 这几年的积蓄都没了 。 她是单位惟一没有手机的人 。
一摞子照片有两张是黑白的 。 一张是1984年国庆团委集体舞的照片 ， 男女青年手拉手唱：太阳太阳像一把金梭……她就是那时认识丈夫的 。 另一张是青年读书演讲比赛的照片 ， 一个大镜头 ， 谢敏眼睛睁得老大 ， 脸上充满着激情 。 那是在文化宫舞台上 ， 谢敏第一次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人 。 团委书记说 ， 别怕 ， 你就当下面都是大萝卜 。 这么多年来 ， 谢敏一直认为自己面对的是大萝卜 。 这一张彩色照片是谢敏的第一张彩色照片 ， 工会刘老师拍的 ， 照片上谢敏穿着红衬衣 ， 聚精会神地描图 ， 后面红底白字写着“全市技术能手大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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