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博拉|西非埃博拉给人类的启示与教训:被遗忘的大陆,不该被遗忘的“血殇”( 二 )


另一方面 , 主流世界对这片土地的遗忘与忽视 , 则成了瘟疫最好的掩护 。 当埃博拉再一次如蛇般游走时 , 这场疫情甚至没能进入主流媒体的视野 。 一些相关卫生机构也不过是认为 , 这依然是传统的埃博拉 , 即使是最危险的扎伊尔毒株 , 最恶劣的后果也不过是屠村——何其讽刺 , 某种烈性病毒被忽视是因为它致死率过高 , 除了死亡什么也不留下 。 这听起来仿佛一个中世纪的黑色寓言 , 却是切实发生在埃博拉疫情中的故事 。 于是 , 最初的零星死亡被忽视 , 病毒悄悄在人群中扩散的同时进行着自选择 , 直到最适合的那个毒株诞生 , 至此病毒之王重生 , 扎伊尔毒株携着新的突变奔袭西非 , 终酿成灾难 。
与主流媒体一向缺乏对非洲的关注一致 , 全球也依然缺乏对埃博拉的关注乃至深入研究 。 为什么呢?因为这“不过”是一种专属于非洲的疾病 。 何其可悲 , 病毒并不知道地理位置 , 埃博拉的阴影其实早已触及欧洲、北美乃至亚洲 , 只不过我们一次次选择了忽略 。 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 , 埃博拉就已经深入芝加哥 , 所幸以一位回乡探亲不幸染病男子死亡告终 , 没有酿成大祸;乌干达绿猴身上携带的埃博拉毒株也早已前往各地 , 所幸这不过是雷斯顿毒株 , 人类没有遭殃 。 但是这些事实早已告诉人类 , 病毒没有国界 , 只是我们依然怠慢 。 更可悲的是 , 人类一直自大地以为埃博拉会被自己的高致死性反噬 , 孰料聪明的病毒早已变得更具传染性、隐蔽性 , 前期温和而后期暴发致死 。 至此 , 脆弱而无防备的人类与卷土重来的埃博拉正面相逢时 , 一场惨烈的疫情发生了 。
人性的弱点为病毒推波助澜《血殇》中关注的塞拉利昂凯内马政府医院的拉沙热项目组已经具备了对四级病毒进行处理的基本能力 , 但是受制于紧张的人手、严重不足的场地和经费 , 最终也难逃几近全军覆没的惨剧 。 如果说1976年的埃博拉带走了一整座医院是因为人类与病毒初次相逢的无知;那么2014年带走一座医院 , 则是因为人类的自大与冷漠 。
自大使得人类迟迟没有推进研究 , 零星的研究尚处于试验阶段 , 仅有的成品不能被使用 。 时至今日 , WHO网站关于埃博拉的治疗方案依然是宣判死刑的话语:“早期的支持性护理和补液、对症治疗可以提高生存率 。 目前还没有获得许可的治疗方法证明可以中和病毒 , 但一系列血液、免疫和药物疗法正在开发中 。 ”
冷漠则使得人类没有去相互帮助 。 当一所医院独自在风暴中心苦苦支撑时 , 当冗余的官僚系统迟迟无法兑现承诺时 , 当从拉沙热的魔掌下捡回生命的医护人员再度奔赴埃博拉战场时 , 他们都只能靠自己 。 这样的情形下很难想象拉沙热项目组全体医务人员的心情 , 当院内感染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 当同事一个个患病离开时 , 当胡玛尔·汗医生自己都身染沉疴时 , 身处漩涡中心其他人的心情几何?事实上 , 作为读者 , 读到这里时是绝望的 。 这样的命运 , 可以落在任何一个人头上 。 而为人类冷漠、自大付出代价的 , 可能是任何一个普通人 。
更进一步 , 如果说1976年的医务工作者是死于对疾病的无知 , 那么2014年的以汗为代表的医护人员则更多是死于伦理道德 , 这些人类社会不合时宜出现的满地鸡毛 。 绝对的理性往往是通向无序的开始:理性地选择了不用药 , 因为无法顾及医者的职业道德;理性地选择了不让汗自己选择是否用药 , 因为必须避免实验中的干扰 。 理性选择的最终结果就是看着汗一点点死去 。 从程序上 , 这件事情本身无国界医生并没有做错 , 只不过是因为理性过头了 , 让人有一种疏离的愤怒 。 大概也是因为无国界医生始终坚持的这种理性思维 , 始终冲在抗击埃博拉第一线的无国界医生会在非洲这片大陆被妖魔化 。 而另一面 , 塞拉利昂国境另一侧 , 利比里亚境内的肯特医生和南希·莱特博尔的获救则完全体现了医者的赤子之心 。 如果不是莱斯· 普莱勒博士最后时刻违规给两个人用了药 , 势必有一个人无法获救 。 人类之所以为人 , 是因为在理性以外尚有情感 。 医者仁心不仅仅体现在偶尔治愈 , 更是凝聚于持久的安慰 。 我们无法坐视同胞的死亡 , 这与职业无关 , 这是身为人类的本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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