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小子不坏|远深亲情散文:日子( 二 )


从瑶山返回家乡农耕 , 父亲的茶也断了 。 断了就断了 。 直到进城以后 , 我给他提供什么茶 , 他就喝什么茶;什么茶 , 他都喝得津津有味 。 从部队军官华丽转身为成功儒商的揭兄 , 是一位茶道高人 。 我把他推荐的普洱茶转送父亲 , 父亲一见如故 , 爱不释手 。 他说普洱茶很像瑶山冬梨茶 , 只是味道更厚重一些 。 那一篓竹叶包裹的茶饼 , 父亲喝了三年 。
无所事事的周末 , 不如回老家去看看吧 。 上次回去是什么时候?忘了 。 自从父亲去世 , 老家于我已意兴阑珊 。 只有在无聊的日子才想起来 , 真是罪过 。
打开尘封的大门 , 一眼望过去 , 小方桌上那只不锈钢茶杯还在 , 灶台上那个的电水壶还在 , 冰箱旁边的热水瓶还在 , 抽屉里的普洱茶也还在 , 唯独亲爱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
四顾落叶满地的庭院 , 想起房子父亲跟邻居喝茶聊天的情景 。
记得有一次 , 我送父亲回乡 , 几位邻居过来拉家常 。 大家在院子里桂花树下刚下来 , 父亲逐个递上烟 , 转身进屋去了 。 不多一会 , 右手提着热水瓶 , 左手搂一摞杯子走出来 。
糖泡见了 , 笑着说:"叔公 , 不消劳神 。 你看我们哪个喝开水?"
【坏小子不坏|远深亲情散文:日子】父亲摇一摇手中的热水瓶 , 朗声答道:"不是开水 , 是茶 。 好茶喔 。 "
听说是茶 , 大家有点意外 , 一边摇头说没有这份雅兴 , 一边却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 。
这时候 , 父亲的茶已倒好 , 装满红茶的杯子 , 摆在一张小方凳上 。 夕阳照射之下 , 茶水色如琥珀 , 晶莹剔透 , 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 于是 , 你一杯我一杯 , 开始品尝 。
放下杯子 , 糖泡又开了口 。 "颜色蛮好看 , 喝不出什么名堂 。 "
父亲笑笑 , 给大家续茶 , 不紧不慢地说:茶这个东西吧 , 你说它没名堂还真没名堂 。 茶水茶水 , 说穿了茶也是一杯水 。 不过 , 你渴了才会喝水 , 喝够了就放一边;而茶不同 , 茶有味道 , 不像水那么寡淡;你要是喝惯了 , 渴不渴都想喝 。
大家七嘴八舌 , 顺着这个话题聊开了 。
父亲又说:平时 , 茶是调料 , 因为茶能刮油 , 越喝胃口越好;累的时候 , 茶是帮手 , 喝一杯茶能够提神 , 干活有力气;闲的时候 , 茶是伙伴 , 没事泡一壶 , 坐下来慢慢喝 , 可以消磨时光 。 总而言之 , 有了茶好过日子 。
父亲的话 , 有人相信 , 有人质疑 。 大家喝着茶 , 聊着茶 , 说说笑笑 , 半个下午的时光飞快地过去了 。
望着侃侃而谈的父亲 , 有那么一瞬间 , 我感到自己几十年的书是白读了 。 我养成喝茶的习惯也有好些年 , 什么茶经茶道茶艺之类的书 , 多多少少读过几本 , 与茶有关的公众号 , 手机上也有两三个 , 读来读去 , 关注的东西无非是茶的口感、色泽、香型、营养 , 或者茶具、茶艺、茶道等等这些人云亦云的东西 , 貌似很高大上 , 其实俗不可耐 。
惭愧之下 , 洒扫庭院 , 清洗茶具 , 泡上热茶 , 独自静坐阳台 , 翻阅《瓦尔登湖》那些精彩的篇章 。
我宁愿坐在一个南瓜上 , 并且独自拥有它 , 也不愿跟别人挤坐在一个天鹅绒做的坐垫上 。 我宁愿在大地上乘坐牛车享有自由流通的空气 , 也不愿坐在观光火车那密闭的车厢里 , 一路呼吸着污浊的空气上天堂 。
吹毛求疵的人即便在天堂也能挑出瑕疵 。 一个安心的人在哪都可以过得好 , 抱着乐观的想法 , 如同住在皇宫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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