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半日闲
总想出去走走 , 不要多远 。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 , 心也长了苔 , 有点老了的感觉 。清风与我结伴 , 出城一路向西 。 遇见介峪口的村牌 , 刚好在网上也听说此地的花开得不错 , 索性折南而行 。 下午两点的太阳不算太毒 , 或许是夏还未真的来临 。 风由着山头扑面而来 , 路上不时有私家车疾过 , 两旁的国槐越发青绿 , 心也明朗许多 。恋旧估计在这个年代是个大众情怀 。 村口 , 麦场 , 麦秆垛子 , 老树 , 远山……曾经丢失的记忆 。 瞅着熟悉的场子 , 嗅着熟悉气息 , 念着熟悉的农事 , 眼睛发热 。 乡愁 , 我还可见的乡愁!按捺不住喜极而泣的心 , 我像一个迷路的人 , 小心踅摸进了村子 。 一位大婶坐在门前的青石台阶上 , 惋惜地指着空旷的小巷说到 , 年轻人都打工了 , 多数人家也搬下去了 , 村子老了 , 空了 。 一丛野花独自开放 , 不离不弃那经年的屋基 。 少了院门的门洞 , 山和树 , 还有屋檐一并还在 , 少了牙牙学语的稚儿 , 少了门轴吱扭转动 , 少了闲谝的左邻右舍 , 少了饭时炊烟缭绕 。蔷薇兀自蔓延 , 花开得艳也开得多 , 枝丫间叶和花互相点缀 , 连春接夏地长着 , 攀爬着 , 探出墙头垂挂着 。 天的澄蓝 , 墙的黄褐 , 叶的青绿 , 花的随性 , 光的斑驳 , 让我喜欢至极 。 大婶难言眉间喜悦 , 直说城里电机厂好多人这个时候就租我们村的院子住着呢!是不 , 围城效应?心里自问 , 却不敢肯定 。 大婶又说 , 闺女你也是看花吧 。 出这个巷口就是 , 那个园子满是花 。 答应间 , 就瞅见那个园子了 。 园子是开着中门 , 是一位曹姓书法家题写的匾额————介峪山庄 。 庄子两面依崖 , 两面就着地势围起白色曲墙 。庄是名副其实的花庄子 。 粉红的、明黄的、黑紫的、浅白的 , 扯着蔓的 , 就着树的 , 开得那叫一个姹紫嫣红 , 流光溢彩 , 用一个新词就是滋景蕴丽 。 瞅花 , 嗅花 , 拍花 , 满园的人无一不是啧啧叫好 。 一架实木亭子 , 自成一处景致 。 里面是景 , 外面也是景 。 花篱笆 , 磨盘路 , 青石臼 , 黑瓦瓮 , 木车轮 , 物是人非 , 花依旧 。花的黄嫩与红润 , 木轮的质感与残缺 , 山石的厚重与叠加 , 无来由的搭配与协调 。 我想 , 这才是钟情它的缘由 。门的纹理 , 户的做工 , 世上的熙攘名利皆被门和户开阖生息不止 。园子里有一旧井 , 三个木轱辘 , 转起来 , 吱吱作响 , 光滑的井台 。 过去百姓浇园的好把式 , 讲究——手扳轱辘下井龙摆尾 , 上来一炷香 。 这里是介峪口村庄的窑头 , 一窑烧砖 , 一窑烧瓦 。 庄子的主人将两窑都改造了 。有幸进的一个改造后的烧砖窑里 , 经年高温熏烧都成琉璃状的内窑壁被主人别出心裁涂抹了一层土色颜料 , 立马年代感顿现 。 环顾窑内 , 老式方桌上青灰瓦罐斜插干枯的莲蓬 , 几幅狂草 , 马灯依墙 , 木梯斜靠 。 窑顶被改造为藻井 , 悬挂着几盏明灯 , 这个创意好!园子中缤纷花事连同孩子雀跃的笑声 , 透过敞开的双扇门 , 扑了进来 。 谷雨过了 , 立夏眨眼就要来了 。这根石柱子 , 姑且称之为拴马石 。 抚摸着疑问它来着何方?继而有痴笑自己的愚 , 还好 , 它还有影子和我对视 。暮春偏自春意浓 , 此时盛景还与侬 。 回首庄子 , 又是一拨的看花者 。 再次踏上来时的路 , 凝视那满墙的蔷薇 , 破损的门额 , 翠绿的树冠 , 白的的树藓 , 还有宁静的小巷 , 忽然想听听碎娃子满巷滚铁环的声音和小丫头手抓羊骨头的笑声 。闪过村头的弯路 , 又见麦场 , 它和老家以前的一样 。 感谢介峪口让我偷得半日清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