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升|“绝对善良”的成本( 二 )
后来无数人提起这一段 , 都在思索同一个问题:如果是你 , 你要怎么选?
A 伸手救她 。 之后你会面临可预料到的暴风雨般的刁难与折磨 , 继母及家人本就无比疯狂 , 弟弟有虐人不眨眼的犯罪前科 。 本就不将你放在眼里的父亲会更加疏远你 , 你最想要的一切都会随之崩塌 。
B 置之不理 。 法律上没有直接责任 , 无目击者与证据 , 秘密将永远封存 。 你失去一个终生的敌人 , 重新成为父亲心里的第一顺位 , 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
这是一个很极端的关于“善良”的考验--是否要救仇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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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时间想的是 , 当然要救人 , 否则会一生不安 。 但转念又沮丧地想 , 不经历他的人生和磨难 ,没有走到那般境地 , 也很难给出彼时彼刻的答案吧 。
一个人的“善良” , 往往是在世界给予的善意中累计而成的自然反应 , 那种善良轻而易举 。 而一颗伤痕累累的破碎的心 , 如若想要保持纯粹的绝对的善良 , 需要经历多少披襟斩棘的自我修炼 , 才能弥合伤口 , 向世界报之以善意 。
也正如此 , 金庸小说里我最敬佩的大侠还是杨过 。 一个桀骜不驯的天才 , 在充满偏见和委屈的童年中成长 , 拜过恶人为师 , 几乎未曾感受过外界的丝毫善待 , 唯一的爱人也被剥夺 , 在人间的丑恶泥泞里一路跋涉 , 如此依然可以坚守主心中的正义 , 是为真正侠客精神 。
相较而言 , 人生事事顺利的郭靖长成一个善良的人 , 是那么顺理成章 , 不费吹灰之力 。
如若杨过没有成为杨过 , 我们该怪他吗?有资格怪他吗?
朱朝阳就是那个没有成为杨过的人 。 他渴望爸妈的爱 , 所以拼命考第一 , 想成为爸妈的骄傲 , 想和爸爸吃糖水 , 等到18岁一起去珠江游泳 。 他想要好朋友 , 所以两个从福利院跑出来的流浪小孩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 , 他打开了门 。
和朋友道别 , 他心中最不舍 , 夜晚在街道奔跑 , 找他们回家 , 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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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只是有些忧伤的乖小孩 。直到妹妹在眼前坠楼 。
即使本意并非如此 , 也试图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 但就在妹妹完全坠落前 , 他还是在一念之间选择了做一个不善良的人 。
这一幕剧里是没有画面的 。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 只是知道 , 从那一刻起 , 善良的火焰已经熄灭 。 那个晚上开始 , 他拿出了一本全新的日记本 , “涂改”了无人知晓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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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日记本的隐喻??
“恶”总是一步一步蔓延的 , 因为要用一个谎去圆另一个谎 , 要用一桩罪行去掩盖另一桩 , 要用一个人的死去弥补另一个人的死 。
电视剧里秦昊演的老师叫做张东升 , 变态杀人犯 , 同时也是一个看似温文尔雅的人 , 与朝阳一样酷爱数学 。 这两个人很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惺惺相惜的情意在 。 张东升也并非绝对的坏--他在被敲诈之后 , 有那么一度甚至试图想帮助这几个孩子 。 他杀人的动机 , 说起来可笑 , 也不过是爱而不得 。
有理由怀疑 , 曾经的张东升也许就是朱朝阳 , 现在的朱朝阳可能也会变成张东升 。 朝阳东升 , 旭日升起 , 一粒邪恶的种子在人的身体里萌芽滋长 , 与本身的善良、宽容和爱相抗争 , 因为尝到了一点甜头 , 而最终破土而出 , 成为毁灭性的灾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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