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苑|品味 | 熊芳芳:和语文一起长大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品味 | 熊芳芳:和语文一起长大
摘选自:熊芳芳生命语文 , 版权属作者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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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语文一起长大
熊芳芳
(原载《语文世界》2012年第3期)
我深深记得几岁的时候 , 因为不听话而被父母关在门外 , 夏天的黑夜 , 没有星星 。 偶尔有几只萤火虫 。 我能听见蛐蛐的叫声 , 也看得见池塘边我经常去那里寻找野鸡蛋的菰丛 , 我却并不关心那些水草里面是否仍旧用碗一舀就可以得到密密麻麻的小鱼小虾 , 只猜想奶奶讲过的那棵老槐树上的女妖会不会在这个时刻出来梳头 , 是否仍旧是发长及水 , 如同柳枝纤柔……我起始是不敢哭 , 怕惊醒了一些不该惊醒的事物 , 后来便大声哭着使劲拍门 , 发誓我会听话 , 让我进去吧 。
那个神秘的女妖 , 是我生命中最初的语文 。 从那个时候开始 , 我知道在我所能看见的世界之外 , 还有另一个世界 , 另一种真实 。
5岁那年 , 父亲带我到镇上度暑假 。 于是我头一次听到了广播 , 原来 , 小镇的夜晚是有音乐相伴的 , 窗外路灯黄晕的柔光将夏夜里的一切都拥在了怀里 。 那一夜 , 我没舍得睡着 。
学龄前的语文 , 都是听来的 。
邻居胖大婶那儿有我掏不完的故事 , 常常是大婶被缠得不耐烦了 , 说:“下回再讲吧 , 我还要剁猪菜呢!”我便急忙说:“我帮您!我会剁!”于是 , 一边帮着大婶剁猪菜 , 一边与故事里的人物同喜同悲 。
读学前班的时候 , 因为大人们太忙的缘故 , 没人照料妹妹 , 我便带她去学校 。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 , 我们的教室是一个大仓库 。 那个时候的农村还残留着文革的气息(仓库的门墙上还有用石灰写着的大小标语) , 但在我们孩童的心里 , 全然没有一点关于伤痕的记忆 , 只有那些宣传队的花花绿绿的绸缎和桃红柳绿的小衣小裤和黑肚兜儿令我们艳羡 。 我记得那天老师竟然燃起好大一堆篝火 , 孩子们就围坐成一团 , 我之所以记得大家那天在火堆旁学习的课文是《小公鸡和小鸭子》 , 大抵是因为老师对我的表扬:“大家看熊芳芳同学 , 多么爱护和照顾她的妹妹啊!我们大家都要像小公鸡和小鸭子一样 , 从小学习团结友爱 , 对同学 , 对兄弟姐妹 , 都应该这样!”
我依稀记得 , 妹妹是睡着了 , 我便只能抱着她 , 跟大家一起读书 。
那是一堆好温暖的篝火 , 从童年的记忆一直燃烧至今 。
那是一篇很美丽的童话 , 它明亮而温柔的色彩和那些赫然的白石灰标语交叠在我儿时的记忆中 。
那是我生命中长大一些了的语文 , 它不再只是带着恐吓却也不乏神奇想象的传说 , 它是我已经开始经历着的幻想与生活 。
上小学的时候 , 男生女生都讲究帮派 。 我们村里的几个大一些的女生就成了孩子王 。 我不愿意成为任何一个帮派的成员 。 于是逃离那些喧闹 , 躲在了文字的世界里 。
说是文字 , 其实十分可怜 。
无非就是爷爷不知从哪里弄回来的一些废报纸 。 爷爷用它们来包蔬菜的种子 , 并且每次都让我按照他所说的名称一样一样地书写 , 等到来年 , 才不致把白萝卜当成了红萝卜播种(那是小学低年级的我最踌躇满志的时刻了 , 我兴奋于我的语文终于能够在生活中派上用场) 。
爷爷的废报纸还有另一种用途:闲下来的时候 , 爷爷喜欢用一些废报纸把那座老房子的土墙一块一块糊得整整齐齐的 。 我每次都会跟爷爷做交易 , 用不记得从哪里捡回来的空白纸跟爷爷交换 。 但总会有疏漏的时候 , 有一次我放学回来 , 就发现爷爷又用一批新报纸糊了墙 。 我心痛那贴在了墙壁上的反面 , 总是搭着凳子读完正面的内容之后 , 想象“下转第×版”的情节 , 恨不能将报纸揭开了翻个个儿 。 但深知要被骂 , 便只能悻悻然作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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