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们|坚守,以爱的名义( 三 )
“那时候真的就剩一口气了 , 大家挺过来后 , 成了生死之交 。”于少林说 。
一起经历生死 , 恐惧与勇敢——两种决然相反的特质 , 就这样奇妙地融合在了这群边防战士的身上 。
袁郭鹏退伍前 , 最大的心愿是再去经历一次巡逻:“就这样离开总觉得心里放不下 。”他两次提交书面申请 , 两次被退回 。第3次 , 他流着泪苦苦相求 , 连队才同意 。
马双喜心里也放不下 。退役后 , 他报考了留疆党校 , 在距离哨卡最近的县城当了一名人民警察 , 用另一种方式守着祖国 , 守着这片令他自豪而难忘的土地 。
那位军嫂:“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 , 我会抱抱他”
在这片寂寥的生命禁区 , 爱——总是以各种名义让这群汉子坚守下去 。
于少林新兵入伍后一直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哨所服役 。他是战士们公认的创造了高原戍边奇迹的人 。
再硬气的汉子 , 心里也有柔软得一碰就疼的地方 。与妻子结婚后 , 没度几天蜜月 , 于少林就要启程返回部队 。“媳妇哭得稀里哗啦的 。”于少林说 , 后来因为工作忙 , 他连儿子的出生也没能赶上 。与战友们说起这些 , 于少林总会将头转向一边 。
杜海兵口袋里揣着一张全家福——4岁大的儿子摆出奥特曼的动作 , 妻子依偎在自己身边 。
他已经一年没回家了 。两个月前大雪封山初期 , 连队在位人员少 , 他找到指导员表示愿意守完冬防再休假 。想家时 , 就拿出这张全家福看一看、摸一摸 。杜海兵的妻子一直想来哨所看看 , 杜海兵找各种理由没让她来 , 怕她看了心疼 。
2017年 , 指导员亓凤阳的妻子谭杨不顾丈夫的劝阻 , 上山来看他 , 战友们郑重地列队相迎 , 谭杨与他们挨个拥抱 。这是该边防连组建以来迎来的第一位军嫂 。
夫妻俩已经7个多月没见面了 。两人紧紧相拥 , 热泪盈眶 。谭杨参加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来到和田后 , 与亓凤阳相识 。婚后不久 , 亓凤阳就带领换防部队进驻该边防连 。
“一定要去趟昆仑山 , 看看丈夫和那里的守防官兵!”谭杨与家属院的姐妹们聊天时下定决心 。她知道必须把身体练强壮 , 再等待时机上山 , 每天早晚坚持跑5公里 , 跑烂了3双鞋 , 体重也由80多公斤降到了55公斤 。
边防团领导了解情况后 , 专门发函给谭杨所在单位 , 派专车送她上山 。她带了几份肯德基的全家桶 , 还没到山上已经凉透了 。战友们品尝着这城市的味道 , 仍然津津有味:“太久太久没吃到过了 。”
守防的人和城市隔绝久了 , 再回到城市 , 整个人常常是“傻愣”的 。
杜海兵有次休假乘飞机回家 。家乡地铁机场线通了 , 他图个新鲜 , 想去体验一下 。到了地铁站 , 他完全不懂怎么操作 , 就傻站在人流里 , 最后还是一个小伙子帮忙才买上了票 。
一位老士官被家人安排相亲 , “见了女方 , 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 。”后来女方发消息给他 , 说是和自己心目中的军人形象不大一样 。
的确难以将“威风凛凛”这个词和这里的戍边人联系在一起 。常年不和“外面的人”交往 , 他们的举手投足仿佛都要慢半拍 。
谭杨要下山了 , 离开前转身朝着送她的战友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登上车 , 她从车窗往外看 , 不少战友竟啜泣起来 。
藏在西北的角落里 , 常年守防 , 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 , 突然得到“外面人”的认同甚至感激 , 心里是自豪也是酸楚的 。
谭杨说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 是一次亓凤阳要上前线哨所的时候 , 自己和他吵了一架 。她憋了几年的委屈没忍住 , 一泻而出 。亓凤阳没有怼回去 , 话像是噎在了嗓子里 。
“那时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 像个无助的孩子 。现在想起来特别心疼 。”说到这里 , 她非常后悔:“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 , 我会抱抱他 。”
“有多少憔悴 , 也有多少美丽;真正的军人 , 你扑向了风雨 , 我是你家中 , 最平安的消息……”谭杨说 , 她最喜欢这首军歌《妻子》 , 丈夫的平安 , 也是她最希望得到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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