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哥哥|纳兰性德:泪尽人亡皆为伊


在1970年冬天以前 , 北京海淀区皂甲屯西侧的一个台地上 , 还能隐隐约约看出这是一座宏大的墓园 。 长眠在此的诸多同姓人物中 , 以伤心而亡的纳兰性德最为著名 , 其次才是他的父亲纳兰明珠 。 从满是故事的纳兰性德居所醇王府 , 现今的宋庆龄故居到皂甲屯 , 现在驾车也不到30公里 。 在17世纪下半页 , 骑马或驾车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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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十公里的距离就是在世30年的纳兰性德的生理距离 。 然而 , 他的诗情附着在他的三百多首传世的词里 , 早在他与顾贞观、严绳孙、朱彝尊、陈维崧这些晚明大家们诗词酬唱的时候 , 就在北京的大街小巷被传唱着 , 妇孺皆知 。 山一程 , 水一程 , 身向榆关那畔行 , 夜深千帐灯 。 风一更 , 雪一更 , 聒碎乡心梦不成 , 故园无此声 。 这首《长相思》似乎应该是他陪伴康熙征战或远行时的感悟 。
这里的故园可能是生养他的北京城 , 也可能是他内心深处一个隐秘的朦胧的故园 。 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 此时他已经是康熙的一等侍卫 , 那个大他一岁的皇帝表哥 , 内心满是江山社稷 。 而纳兰性德 , 此时或者后来的时光里 , 一直站在更高、更大的立场上 , 那不是满清帝国、不是女真或者汉人 , 那是悲悯的人性的立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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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北京向西北奔赴塞外的路上 , 他想到的不是赫赫战功 , 而是战争带来的荒凉、无奈和幽情 。 作为皇家亲戚 , 在那个征服与反抗的张力相当强大的朝代 , 他似乎更想取一瓢清净之水 。 他利用他特殊的身份 , 帮助那些与大清朝作对或者内心无限怀念晚明的遗民 , 而且慷慨解囊帮助他们 , 保护他们 。 这一行为完全不是大清政权的计谋 , 而是他以诗歌的标准重新划定的江山 。 纳兰性德以21岁的年轻进士身份 , 在17世纪的中国燃烧着自己的才华 , 他的目光始终跨越故宫和天坛 , 跨越刚刚寿终正寝的明朝和正在勃发的大清 , 走向时空的玄妙深处 。
王国维曾在《人间词话》中赞纳兰性德说:“以自然之眼观物 , 以自然之舌言情 。 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 , 北宋以来 , 一人而已” 。 对于纳兰性德来说 , 道学文化的、典故的包袱少固然是一个方面 , 但是以汉道学为主要考试内容的大清科考进士 , 要说对汉文化不熟悉 , 显然不可能 。 王国维说所言的正确之处是那些朽味的典籍 , 可能只是作为纳兰性德的素材或工具 , 而没污染他的心 。 因为从他降生的那一刻 , 物质已经从他眼中惊鸿掠过 , 而他 , 在名望的追求上似乎与权力又很远 。 这一点他不像是他的父亲权臣明珠的儿子 。 不过 , 我们宁愿相信这是纳兰性德天性使然 。 与他感情甚笃的太太卢氏于婚后三年时在难产中去世后 , 纳兰性德伤心欲绝 , 对生命无常、韶华易逝产生了强烈的抗议和无尽的倾诉 。 自此 , 悼亡之音破空而起 , 成为他的词集《饮水词》里的主旋律 。
亡人走了许久了 , 那十根玉指经常抚弄的琴上已经落上了灰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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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哥哥|纳兰性德:泪尽人亡皆为伊】

夜深人静 , 孤灯相伴 , 回忆起一同写诗、练字的夜晚 , 卿卿因为手生而闹出笑话 , 生出谑语 , 至今仍历历在目 。 然而想到阴阳两隔 , 不知不觉泪蒙双目 。 在生死的问题上 , 是那么猝然、无奈 , 又不忍 。 这是一个玻璃心的诗人最惨烈灾祸 。 纳兰性德一直与自己的出身、身份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 感悟生命中普遍存在的矛盾 , 这在他与友人的聚散往来之情中也得以体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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