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尧后火德”到“土德当代”:阴谋家王莽僭礼篡汉的政治谎言

引言
在传统中国政治中 , 统治者们为了宣扬自身统治的合法性 , 往往会利用五德终始说来宣扬自身统治的合法性 。 用五行交替来宣扬自身统治地位的正统性与天道 。 这类学说最先起源于战国时期的邹衍 , 后世西汉的刘向父子再次创立新说 , 将“五行相胜”变化成为“五行相生” 。
西汉统治者为了宣扬自身的正统统治地位 , 效仿秦朝炮制出“尧后火德”的说法来证明汉家天子具有君临天下的资格 。 谁料 , 这个说法在给西汉王朝的统治者们提供了一个正统理由的同时 , 也最终给西汉末年的权臣王莽提供了一个“篡汉”的突破口 。
从“尧后火德”到“土德当代”:阴谋家王莽僭礼篡汉的政治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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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尧后火德”:阴谋家的政治谎言
西汉的统治者为了向天下证明刘氏君临天下的资格 , 炮制出了“尧后火德”这个命题 。 这个命题包含着两个方面的含义 , 一个是“汉家尧后” , 即汉朝刘氏天子是尧的后人 。 第二个便是“尧汉火德” , 即汉朝与尧同属于五德中的火德 。
先说“汉家尧后” , 这一命题虽然在阴谋家王莽的大肆宣传下广为流传 , 但是这个命题在王莽成为权臣之前便已经存在 。 而王莽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阴谋 , 别有用心地多次宣扬“汉家尧后”的观点 。 根据《汉书·王莽传》中记载 , 王莽曾经为汉高祖造庙 , 并把庙的名字称为“文祖庙” , 这是一个暗藏阴谋的巧妙安排 。 在《尚书·舜典》中有这样一句话:“正月上日(尧)受终于文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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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文祖”说的正是“尧文帝” , 而此正好与王莽为高祖设庙 , 名之为“文祖庙”相呼应 。 在《汉书》里 , 王莽似乎是在不遗余力地宣扬刘氏的祖先是尧帝 , 但这并不是王莽为了维护刘氏的权威 , 而是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 在王莽的那句“刘氏 , 尧之后”背后隐藏着另外一个含义 , 那便是“王氏舜后” 。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且放肆的信号 。
首先 , 何为危险?众所周知 , 在上古部落时期 , 部落联盟首领的地位是凭借着通过禅让制的方法进行更迭的 , 舜正是通过禅让制从尧手中接过了首领的地位 。 而王莽一面大肆宣扬“汉家尧后” , 又一边不断寻找 , 又或者说是编造着“王氏舜后”的政治谣言 。 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 可以说是释放出了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 为了证明自己“舜后”的血缘正统性 , 还编撰出了一本名为《自本》的所谓“族谱” , 这本书上下跨度两千多年 , 从黄帝一直追寻到自己的曾祖父王贺 。 最终 , 依靠着这本并无实据 , 仅凭王莽一人的一厢情愿“造”出来的世系 , 把自己硬是写进了黄帝的世系之中 。 而这一切 , 只是为了他今后的一个行为提供一定的伦理基础 。 那个行为便是篡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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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 , 何为放肆?根据王莽编纂的那本名为《自本》的“族谱” , 本和帝王扯不上一点关系的王氏一族 , 摇身一变成为了黄帝的后人 , 更是有了“王氏舜后”的危险结论 。 王莽将自己的祖先追溯到上古圣王 , 这是严重违反了当时的西汉礼制 。 王莽再有权势 , 也不过是个臣子 , 却要溯祖到了帝王一脉 , 这是一个极其放肆的行为 。 在《礼记·郊特牲》中记载:“诸侯不敢祖天子 , 大夫不敢祖诸侯 , 而公庙设于私家 , 非礼也 , 由三桓始也 。 ”
早在西周时期 , 礼法便对王莽这种可能出现的攀附行为进行了严格的禁止 。 而王莽作为西汉时期有名的礼学大家 , 不可能不知道礼法的这般规定 。 如此知礼而僭礼的行为 , 是何等的放肆 。 二、擅改五德:阴谋家的鬼魅伎俩
从三皇五帝直到汉朝 , 被称作“古圣王”的人不止一个 , 而王莽毫不犹豫选择了舜帝作为自己攀附的对象 。 让世人对于从尧禅让给舜的传说故事与现实相结合 , 不仅诱导人们产生汉朝天祚将尽的想法 , 也让王莽的篡汉行为看起来变得“顺理成章”一些 。
钱穆先生对于王莽的这种行为曾经这样描述:“后莽自引为虞帝裔 , 以篡汉拟唐、虞 。 ”
但是即使王莽自己编出了一本《自本》 , 向上古圣王攀附成功 , 但是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横在王莽面前:尧与汉真的同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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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西汉刘向的五德谱 , 显然不是 。 在刘向的五德谱中 , 尧属于“木青” , 而汉朝属于“火赤” , 按照五行相生 , 与汉朝相对应的应该是舜帝 。 尧汉不同德 , 这个结论不仅不利于西汉的正统地位 , 更不利于王莽的政治野心 。 这显然在王莽篡汉的道路上摆上了一个巨大的绊脚石 。 为了弥补这个缺陷 , 王莽决定再撒一个政治谎言 。
王莽的心腹刘歆便从王莽手中接过了这个任务 , 刘歆按照王莽的想法对刘向的五德表做了精心修改 。 刘歆在帝喾与帝尧之间人为设置了“闰统” , 并在五帝间加入了“少昊” 。 在改动之后 , 五德表终于变成了王莽想要的样子:汉尧终于同德 。
就这样 , 在一个又一个的政治谎言的编织下 , “汉家尧后 , 尧汉火德”这个野心者的阴谋论终于形成 。 三、“火德销尽 , 土德当代”:阴谋家终于亮出獠牙
“汉家尧后 , 尧汉火德”与“王家舜后 , 同为土德”这两个说法被王莽刻意宣传推广开来之后 , 这个阴谋家的下一步也终于迈了出来 , 其终于露出了骇人的獠牙 。 而这个獠牙便是“火德销尽 , 土德当代”的命题 。 王莽曾经不止一次说过:火德之衰造就有了苗头 。 根据《汉书》的记载 , 王莽出生那年 , 王氏祖坟“梓柱卒生枝叶” , 凭借这个现象 , 王莽便得出了“王氏贵生将代汉家之象”的结论 , 这是何等的荒谬 。 但是更荒谬的理论还远不止于此 。 《汉书·王莽传》有载:“自孔子作《春秋》以为后王法 , 之于哀之十四而一代毕 , 协之于今 , 亦哀之十四也 。 赤世技尽 , 终不可强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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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秋》中所载的“哀”原本指代的是鲁哀公 , 但是王莽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 , 而将汉哀帝与《春秋》中的“哀”强行画上了等号 , 给《春秋》中的这句话解释为“汉哀帝即位到汉朝灭亡一共十四年” 。
“孔子作《春秋》以为后王法”这一典型的春秋公羊家语被阴谋家曲解如此 。 作为西汉著名的古文经学家 , 王莽却采今文经学说 , 可以说是学统上的“家法”大乱 。 经过前期一个个谎言的铺垫 , 阴谋野心家王莽终于露出了獠牙准备开始篡汉的实际行动了 。 四、“符命政治”:阴谋家“受禅”为帝
前期王莽的诸多所作所为均是为了这最后一步所做的努力 , 那便是“受禅”称帝 。
可前期王莽的诸多宣传 , 最终得出最直接的结论只有汉祚已尽 , 应当由土德接过统治接力棒 , 即所谓“土火相承” , 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法只有“禅让” 。 汉帝“禅让”似乎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 但是如何确保“受禅者”便是王莽本人呢 , 这是摆在王莽面前的最后一道难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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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 , “符命”开始发挥了作用了 。 通俗来说 , 所谓“符命”便是“祥瑞” 。 与谶纬之言不同 , “符命”来自于自然界那些被认为象征神谕的奇异事物 。 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 王莽利用时人的迷信观念 , 指使心腹党羽使用各种牵强附会的手段 , 制造出了许多“符命” 。 在《汉书·王莽传》中 , 当时被人为炮制出来的符命也被记载了部分下来:前辉光谢嚣奏武功长孟通浚井得白石 , 上圆下方 , 有丹书著石 , 文曰“告安汉公莽为皇帝” 。 符命之起 , 自此始矣 。
这个符命实在平帝元始五年提出来的 , 当时位极人臣的王莽已经被封为“安汉公” , 并加称号“宰衡” 。 在符命出现之后 , 王莽的心腹党羽便向孝元皇太后提议 , 将王莽列为“摄皇帝” 。 前有周公“居摄” , 后有“丹书筑石”的符命 , 太后也不得不应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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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为“摄皇帝”之后 , 越来越多的符命出现了 。 朝堂之上 , 越来越多的心腹党羽为了拿掉王莽称谓前的“摄”做出了不懈努力 。 在符命政治的巨大影响之下 , 王莽去掉了“摄” , 除了在一些特定场合还需要自称“假皇帝” , 其他时候已然与真皇帝没有差异 。 此时 , 距王莽篡汉成功 , 只需要一个“禅让”的仪式 。
【从“尧后火德”到“土德当代”:阴谋家王莽僭礼篡汉的政治谎言】公元9年 , 西汉统治黯然落幕 , 王莽正式宣布“顺符命 , 去汉号焉 。 ”王莽受禅称帝 , 正式建立新朝 。 结语
凭借着五德终始说 , 王莽杜撰了一个又一个政治谎言 , 虽然那些谎言不仅荒诞不经 , 还严重僭越礼制吗 , 但却为王莽篡汉提供了十分必要的思想与理论基础 。 正是这一整套“名正言顺”的“火土相承”说法 , 才得以让“汉新禅让”的闹剧顺利开演 。
德运更迭不仅仅出现在汉朝 , 相反 , 其几乎贯穿了传统中国的始终 。 中国古代政治史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部德运兴衰史 。 直到清朝乾隆皇帝宣称其“说本无稽” , 才正式宣告了这一说法官方地位的终止 。
参考文献:
《王莽新传》
《汉书》
《秦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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