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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缺衣少食的童年

一九五八年我五岁,那一年搞大跃进 ， 印象最深的是搞食堂,以生产队为单位的集体大食堂,大蒸桶蒸饭,大锅炒菜 。 在刚办集体食堂的那一年,人人都有饭吃,个个都能够吃饱 。但好景不长,到五九年上半年,陈存的粮食被这种吃法吃完了,新的粮食又还不到收成的季节,于是就发生了粮荒 。 于是吃大锅饭就改为了定人定量,分等级分量 。 等级分为一、二、三等,一等男劳动力,每餐五两米饭；二等妇女少年,每餐四两米饭；三等七岁以下儿童,每餐三两米饭 。 每天两餐,早晚各一餐 。 （那时的一斤不是十两 ， 而是十六两,所以那时的四两米饭就只是相当于现在的二两米饭）五九年我不满六岁,等级最低,每餐只有三两米饭,经常饿的哭着叫着对妈妈说肚子饿,问妈妈要吃的 。 妈妈也是定量,吃不饱,没有办法 。 妈妈就对我说,实在饿得受不了了 ， 就去喝点凉水 。在饿的受不了的情形下 ， 大人们就去山上挖葛 。 把挖回来的葛加工捣碎取汁 ， 煮熟以后再吃,但也有一些人实在忍不住饥饿,把葛渣也捡回去吃,结果吃了葛渣的人连屎都拉不出来 。由于是大集体,私人不允许开锅火,大家把挖回来的野菜都是用水洗一洗就生吃了,最好的吃法也只是在公共食堂用热水荡一荡 。 那个时候的大家都说,软的除了蓑衣(穿在身上避雨的工具),硬的除了岩坨,只要能够吃的下肚的,什么都吃,能镇着肚子就行 。那时候生产力落后,一切都是靠刀耕火种 。 种稻谷一年一届,稻谷的品种是一种叫做"麻者(音译)"的老品种,又叫高秆禾,虽然高秆禾有人多高,可是产量很低,亩产量只有两百多斤 。 种田没有化肥,生产队的队员们就去山上刨草皮做肥料 。 杀虫也没有农药,每一个生产队的队员 ， 大清早就要背着背篓到田间去一个一个的捉虫子 。六一年食堂解散以后,私人家才又可以开锅火了 。 为了解决当年冬天和下一年春天的吃饭问题,生产队给每家分了三分田种萝卜自救 。 冬、春二季吃饭就是吃萝卜,那时候的萝卜饭,就是把萝卜切成小方坨子再加上一点米煮熟 。 菜也是萝卜菜,就是萝卜叶,或是把萝卜切成丝、切成片 。 一冬一春就是依靠吃萝卜,没有厌不厌的,厌也得吃 。 萝卜消化很快,吃的越多,饿的也越快,但总算吃的时候能够吃饱 。当时,我们全家六口人,父亲在外工作 ， 哥哥在外地上大学 。 家里就母亲、姐姐、我和妹妹四人 。 姐姐比我大两岁,妹妹比我小四岁 。 家里就我一个男的,我从小就尝到了人生的酸甜苦辣 。 家里分到的自留地种一些经济作物,如红苕、高粱、大豆,还有一些萝卜、小菜等 。 由于家庭缺少劳动力,解散食堂后我虽然只有八岁,但是母亲在自留地劳动的时候 ， 我都要陪着母亲一起去劳动 。 十二三岁时,我就成了自留地种菜和种经济作物的主要劳动力 。 刚开始挑便桶的时候,我比便桶高不了多少,不是左边碰地,就是右边碰地,便桶的污水都泼到了身上 。 便桶要挑两里多路,母亲说,你是家里的主劳动力,挑便桶的事就是你的事 。记忆中最难忘的是六二年和六三年,家里缺粮,就到市场上买价格最便宜的苕米,用石磨把苕米磨成粉,做苕类汤圆,当做晚饭 。 每人每餐十个,一小碗 。 我不能够吃饱,就在妈妈每次做晚饭的时候,守在灶台前,求着妈妈多放一点水,我想多喝一碗汤 。 五九、六零年搞食堂,吃饭时间,大家排队一个一个到窗口去领 。 好多小孩急不可耐,哭着叫着要饭吃,整个食堂一片嘈杂声 。 那时侯,都是妈妈带着我去领饭,有时妈妈出集体工回来晚了,看大家都吃完了,也急的直哭 。妈妈很勤劳能干,食堂解散后的六几年,妈妈白天出集体工,晚上还要纺纱织布忙到深夜 ， 把纺好的纱布去集市卖掉,换回苕米以保证家里不会断炊 。妈妈不仅自己勤劳不歇息 ， 同时还把我们姐弟们也都管教的特严 ， 星期天也不能够有自由 ， 要上山去砍柴 。 记得有一年冬天 ，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 ， 天气很冷很冷 ， 生产队都统一放一天假了 。 可母亲却非要安排我和姐姐去砍柴 ， 我当时就哭了 ， 说别人家都在家里休息了 ， 要我上山去砍柴我不去 。妈妈安慰我说：你不是怕冷吗？你去山上砍柴可比坐在家里要暖和多了 。 当我和姐姐卯足干劲 ， 到下午一人一担柴挑回来了的时候 。 见到全身热气腾腾的我们姐弟 ， 妈妈还打趣的说：我没骗你吧！你们可比那些坐在家里烤火害怕出门的人 ， 要暖和多了 。十六岁以前 ， 我穿的都是妈妈自己织出来的土布 ， 没有一件是外面买进来的布料 。 十六岁那年 ， 我要妈妈去合作社给我买一节三毛钱一尺的青平布或兰平布做条裤子 ， 哭吵了一个星期,妈妈都没有答应 ， 最后妈妈被我吵急了 ， 就狠狠的把我饱打了一顿 ， 这件事情才终于得以平息 。其实我很理解妈妈 ， 妈妈真的是没有办法 。 那个年代 ， 家里只有在年三十的那一天 ， 才能够吃得到白米饭 。 那个时候 ， 家里也只有在年三十的那一天 ， 才能够吃上一次猪肉 。公众号：无尊有话要说微信号：q14760705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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