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着”走出了芝加哥大学的方庭

美国名校的严酷真相:我“活着”走出了芝加哥大学的方庭我“活着”走出了芝加哥大学的方庭
看点 美国名校的学习压力是有目共睹的 。 本文作者从芝加哥大学社会学博士毕业 , 现任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法学院助理教授 。 回首自己在美国名校的读书经历 , 他总结 , 无论是庞大的英文阅读量 , 还是 “读万卷书 , 行万里路”的社会实践 , 亦或是从教授身上学到的对学术研究极其纯粹的追求 , 都是自己在名校炼狱“求生”过程中的收获 。文丨刘思达 编丨Jennifer和许多美国名校比起来 , 芝加哥大学的校园很小 , 中心是个方形的新哥特式建筑群 , 被称为“方庭”(The Quadrangle) , 我曾就读的社会学系就在方庭东南角的一座建于1929年的四层小楼里 。我“活着”走出了芝加哥大学的方庭
虽然毕业只有几年时间 , 我对这座楼的记忆却已经模糊了 , 除了几位老师的办公室之外 , 能想起来的只有一扇扇从里向外开的木质门 , 被无数双脚踩得凹下去的石质楼梯 , 还有一间只有在开题和答辩时才能出入的博士论文室 。说来奇怪 , 那间狭小的屋子我只进过两次 , 却对里面的一切印象极为深刻——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 , 只有两排书架和一张桌子 , 书架上摆放着这个全世界最早的社会学系1892年建系以来的全部博士论文 。桌子上坐着我博士论文的三位指导老师 , 我的导师阿伯特(Andrew Abbott)教授身后有一扇窗 , 至于窗外的风景 , 我从没来得及看清过 。我“活着”走出了芝加哥大学的方庭
我“活着”走出了芝加哥大学的方庭
让快乐去死的地方对大多数中国留学生而言 , 身处异乡的第一年总是最艰难的 , 除了语言、文化、生活等方面的适应之外 , 最大的挑战无疑是养成一种与国内截然不同的学习习惯 。芝加哥大学是美国各高校中学术训练最为严酷的学校之一 , 官方版的校训是“益智厚生”(Crescat scientia; vita excolatur) , 而民间版的校训则是“让快乐去死的地方”(Where fun comes to die) , 无论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 , 上课时都要承受超大负荷的阅读量 。我“活着”走出了芝加哥大学的方庭
我在芝大的第一年 , 每周的阅读量基本上保持在一千页书左右 , 对于母语不是英语的学生而言 , 刚开始几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于是在北大每晚十一点熄灯后从没看过书的我 , 在芝大的最初几个月每天都是晚睡早起 , 能睡上四、五个小时就感觉很幸福 。记得有一次上劳曼(EdwardO. Laumann)教授的组织社会学课 , 课上只有十几个学生 , 大家围着一张圆桌坐 , 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实在太晚 , 我居然当着所有老师同学的面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 醒来的时候 , 发现周围的同学都在忍着笑 , 而劳曼教授也是一副故作镇静的样子 , 顿时觉得无比尴尬 。但挑灯夜读并不是留学第一年最困难的事 , 更大的挑战是自信心的培养 。我所在的芝大社会学系2002级入学的一共有18位同学 , 其中美国学生占了三分之二 , 几位国际学生也大多有过在美国读书的经历 , 而我不但年龄最小、英语最差 , 而且对美国社会学几乎一无所知 , 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于是 , 从入学第一天开始 , 我就一直被一种隐隐的自卑感所笼罩 , 总觉得同学们都比我强很多 , 自己没有选择 , 必须加倍努力、“笨鸟先飞” 。这种压抑的感觉直到第一次期中考试后才有所缓解 , 在那次考试里 , 我的组织社会学问答题居然得了满分 , 让班上的同学刮目相看 , 也让我自己有些难以置信 。现在回想起来 , 其实语言障碍只是一道门槛 , 没跨过去之前觉得它比什么都重要 , 跨过去了才发现 , 学问做得好不好 , 和外语水平关系并不大 。美国高等教育中的三学期制(quarter system)就始于芝加哥大学 , 据说是因为芝大建校比较晚 , 想尽快赶上哈佛等常春藤院校 , 于是就用这一制度创新来让学生上比两学期制(semester system)更多的课程 。我“活着”走出了芝加哥大学的方庭
经历了秋季学期的魔鬼训练 , 到了第一年的冬季学期 , 我的英语听说读写能力都已经有了明显提高 , 上课不那么累了 , 课下也开始有了些属于自己的时间 。于是 , 我迫不及待地开始读自己感兴趣的书 , 为了保证课外读书时间 , 我给自己定了个规矩 , 无论学校的功课多忙 , 每周总有一天是留给自己的 , 只读那些和自己的研究兴趣直接相关的书 。这个习惯让我受益良多 , 到春季学期 , 我已经开始写自己的第一篇英文论文了 。 后来许多人都问我 , 为什么研究生期间发表学术论文那么快?我的答案很简单 , 只是因为动手早而已 。博士教育和本科教育最大的区别 , 就是并非以课程为中心 , 上课固然重要 , 但终究只是手段 , 最终的目的是要有原创性的学术成果 。 有的学生稀里糊涂上了好几年课 , 都还不知道自己博士论文想做什么题目 , 这是最可怕的事 。第一年课程结束后 , 我并没有回国 , 而是整个暑假都和同学们一起留在学校 , 组成学习小组 , 准备第二年开学前的博士资格考试 。这个考试虽然绝大多数学校都有 , 但内容和形式各不相同 , 芝大社会学系的考试是全面性的 , 涉及社会学的十大领域 , 有一份长达十几页的书单 , 据说书单的内容几十年间都没有太大变动 , 囊括了西方社会学的大多数经典文献 , 加起来有一万多页 。到了这个时候 , 我的英文阅读速度已经和美国同学相差无几 , 但大家读得都十分吃力 , 有时只能靠互相交换阅读笔记来赶上进度 。就这么昏天黑地地过了一个夏天 , 直到这个让所有人都恨得咬牙切齿的考试结束后我才发现 , 它真的是一个里程碑 , 通过了资格考试 , 就算是真正入了社会学的门 , 以后的修行就看个人的努力了 。这时再回想自己在芝大第一年的生活 , 的确辛苦远远多于快乐 , 而且明白了一个道理 , 就是:身在异国他乡 , 没有人会自动尊重你 , 你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来一点一点赢得别人的尊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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