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神」《胶东文艺》2275期‖周宪阳：请穷神（小说）(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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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年了 。 除夕晚上 ，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 置办年夜饭 。 摆上供桌敬奉 各路神灵 。 不管发财的还是没发财的 ， 都忘不了财神爷 。 白忙活老婆虽然心里抑郁犯堵 ， 还是唯唯诺诺弄些纸烛牲礼 ， 燃香 ， 跪拜 ， 口中念念有词 ， 无非就是乞求财神眷顾 ， 早日发财 ， 摆脱窘境 。 白忙活见状 ， 不 禁心生怨气 ， 脱口说道：什么财神爷 ， 不公不正 ， 权力寻租 ， 黑白通吃！勤劳的不能致富 ， 不出力的肥得流油 。 言罢 ， 想起 这几年受的苦楚 ， 出得冤枉力 ， 更是冤声 嘤嘤 ， 涕泪交流 。 不禁朝天拜道：穷神爷 ， 想必你在天厅清祸冷灶的 ， 没人会请你 。 不如驾临寒舍一起过个年吧！穷搿穷 ， 有 人疼 。 又拜了三拜 ， 其情切切 ， 其怜楚楚 。 未等起身 ， 蓦然烛光一暗 ， 一衣衫褴褛老者悄然落地 。 白忙活目瞪口呆 ， 脊梁上早 已沁出一片冷汗 。 只听耳边嗡嗡响道：我乃穷神是也 。 打从盘古开天地 ， 人人见我 避而远之 。 今见你情真言善 ， 老朽冒犯天 条 ， 送你一件宝物 。 有了它 ， 今后若有那不仁不义之财 ， 但取无妨 。 吾观尔面相 ， 并非大富大贵之人 。 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 不可攀高接贵 ， 不可蔑视穷人 。 切记切记！言毕 ， 又见烛光一闪 ， 老者腾空飘然而去 。 白忙活愣怔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 。 低头一看手里多了一顶破草帽 ， 才待懊恼 ， 转而窃喜 。 宝物？这是传说中的隐身帽吧？白忙活喜 不自胜 ， 把草帽往头上一扣 ， 就地转了三 圈 。 压低了嗓门喊：宝他娘 ， 快过来 ， 看 看我在哪？老婆还在生他年夜里说些不吉 利的话生气 ， 说 ， 你爱在哪在哪 。 但还是 撒目了一圈 。 只听说话声 ， 不见人在哪 。 忙说 ， 快出来 ， 别吓我！白忙活摘下草帽 ，把刚刚发生的一幕说了一遍 。 老婆听得心 惊肉跳 。 恍惚坠入梦中 。 当夜无话 ， 只听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一夜 。
打这以后 ， 白忙活脸上的诅丧一扫而光 ， 代之的是悠然自得的笑容 。 那令人 伤心伤肺的几亩地转包了出去 。 嘴角上时不时地叼了中华 ， 九五至尊 ， 芙蓉王之类的高档香烟 。 老婆更是披金戴银 ， 得空就往娘们堆里扎 ， 直晃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两眼发直 。 连外号大茶壶书记的媳妇儿也被 比得力不从心了 。 人们禁不住惊谔 ， 狐疑：这小子交了什么狗屎运了？天天进城象上 班似的 。 听说他打牌老千玩得溜 ， 一晚上 弄了人家十多万呢！如今这世界太花花了 ，看不明白了 。 怪不得歌里唱要借一双慧眼 呢 。 白忙活笑吟吟、欲吐还露地跟大家说：年前刚刚与城里几家攀上了亲戚 ， 啊 ， 不 ， 就是夲家夲族 。 都是明朝洪武年间从山西大 槐树底迁来的 。 他们张罗着续家谱 ， 好歹联 系上我了 。 我还是他们的爷爷辈呢 。 俺们这 一支子 ， 出息大着来 。 不是老板就是大款 ，权高位重的主儿也有好几个 。 城里的西山 别墅都被他们占了 。 看我这穷儿八唧的样 儿 ， 人家不忍心 。 说亲不亲 ， 一家人 。 大买卖小买卖 ， 强起在家抓土块儿 。 给你在 城里找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差事 ， 保你 几年就能给宝儿小叔叔买上楼 ， 买上车 。 说得有鼻子有眼 ， 真事一般 。 不由得你不信 。
这人啊 ， 眼窝子咋就这么浅呢 。 白忙活一时成了村里重量级的人物了 。 原来不稀鸟他的人如今屁颠屁颠的 ， 偶尔换回一支大中华开开荤 。 连村里靠包沙场 ， 包窑厂发了财又当上村书记的大茶壶也高看他一眼 。 隔三差五地请他坐席 。 如此高抬轻放 ，其他人更不敢小觑了 。 白忙活不笨 ， 心里明镜似的 。 他知道大茶壶在城里有个包工队 ， 常常干些被人扒了几层皮的活儿 。 他是想托白忙活搭个桥 ， 弄点油水大的工程干干 。 白忙活也乐得书记看得起他 ， 也想借这个机会正正过去百事无成的脸 。 他满口应承下来 。 之所以这么胸有成竹 ， 也是因为前几天的一个巧遇给了他底气 。 那天 ，他去西山寻活儿” ， 恰巧见白副市长无巧 不成书 ， 这市长真与他同姓携一佳丽去 别墅幽会 ， 他尾随其后 ， 不仅心猿意马地观赏了一场床头戏 ， 还顺手用人家的摄影机做了一回免费摄影 。 证据凿凿 ， 哪时需要 ， 稍加点抪 ， 不由白副市长不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