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安全还是要自由
我觉着这世上最牛逼的自取其辱 ， 是做了太监的倒霉蛋 ， 竟然去取笑囫囵人的性生活质量 。现代国家是在这样一种理念下形成的：人们为了保障自己的天赋权力 ， 经过讨论 ， 让渡出一部分自由出来 ， 形成公权 。 这公权 ， 要保障人们的安全 ， 更要保障人们的自由 。按照自由主义者的理念 ， 比如哈耶克 ， 来自他人的强制被减少到最低限度的社会状态 ， 才能叫自由 。 另一个经典的自由理念是 ， 人是自己身体的主人 ， 只要不伤害到他人 ， 有权对自己做任何事情 。现实是没有任何一个号称自由的国家是完全按照这些理念实行的 ， 骑摩托要带头盔 ， 开车要系安全带 ， 吸毒是犯罪 ， 你也不能把自己当盘菜送给食人狂魔品尝 。 即使这类行为伤害的都是自己 ， 甚至概率还不高 ， 但你就是不能去做 。这未必意味着正确 ， 因为按照这样不得伤害自己的管束逻辑 ， 禁烟禁酒禁通宵娱乐都会顺理成章 ， 扎米亚金在他的叫反乌托邦三部曲《我们》里 ， 对比有过经典论述：自由就是生活在无组织的野蛮状态中 ， 抽烟 ， 喝酒 ， 作息不规律 。 国家出于人道禁止杀害某一个具体的人 ， 但对于一种让几百万人半死不活的行为却不加禁止 。 杀人是从人类寿命总和去减去五十岁 ， 这是犯罪 。 但是从人类寿命总和中减去五千万岁却不构成犯罪 。 这难道不好笑吗？倘若承认这论述正确 ， 那么国家将在此基础上膨胀为怎样的怪物 ， 《我们》中也给出了答案 。所以要安全还是要自由 ， 或者说应让渡出多少自由来换取安全 ， 在一个正常国家里永远是个不断争论和妥协的问题 。 所谓左派（增税 ， 剥夺人们通过劳动时间获取的财富 ， 来提供更广泛的安全保障）和右派（减税 ， 给人们更多的自由选择 ， 但社会保障会降低）之间最大的分歧 ， 也在于此 。日常状态下 ， 这样的讨论选择或许影响不大 。 紧急状态下 ， 则难免显得迟缓 。 比如战争 ， 比如二战初期美国政府拘于民众的选择 ， 迟迟不能出兵 ， 眼瞅着德日祸害全球 ， 直到自己也成为受害者 。 再比如这次新冠 ， 很多政府都被批评太迟钝 ， 放纵了病毒的蔓延 。 很多国家那些似乎宁死也要自在生活的人 ， 也被批评是在害人害己 。批评没有问题 ， 但别嘲笑 ， 尤其是来自太监的嘲笑 。 选的对不对是一回事 ， 有没有的选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 看到了危险 ， 害不害怕是一回事 。 压根不允许看着 ， 只能在无知无畏中赌运气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 要自由还是要安全 ， 在有些人那儿是个选择题 ， 在另一些人那儿干脆就没这道题 。用鲁迅先生的话讲 ， 这些可怜人 ， 只能在暂时做稳了奴隶和欲做奴隶而不得之间 ， 去选择感恩戴德这唯一的标准答案 。 这样的倒霉蛋不去怜悯自己 ， 反去嘲讽别人 ， 什么情况？认真想想也是难免 ， 诡异的地界必然会受到诡异的误导 。 我小时候报纸上和课本上都是这么批美帝的：为了转移国内矛盾民众不满 ， 在全世界不断挑起纷争战乱……这样的批评如今看不到了 ， 这内中蹊跷应该不用认真去想都能觉出有趣来 ， 只是这趣 ， 不知该用笑还是哭来面对 。或许哭笑不得 ， 就是草民的宿命吧 ， 一声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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