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的眼睛是血亮的
本文首发于荒猫公众号【荒猫之舞三】近期从网上看到两件事 。一件事是某地方用环卫车给居民运送平价肉 ， 引起居民极大愤怒 。 居民们痛骂相关管理人员 ， 并顺带揭露了他们与商贩勾结 ， 垄断高价卖菜权 ， 赚取暴利的阴暗面 。另一件事是应城某商超为垄断卖高价菜的市场 ， 将联系平价菜的志愿者举报 。 小区居民也愤怒了 ， 许多居民一起将警车包围 ， 甚至喊出了XX下课的口号 。让我觉得有意思的是 ， 在这两件事中 ， 从现场视频里都没有听到网上常听到的那种声音 。 比如：你若光明 ， 世界就不黑暗；国家这么大 ， 有些问题是难免的 ， 要看好的一面；要相信政府 ， 不要添乱等等 。 我听到的都是愤怒的吼声 ， 特别是第二件事的视频里 ， 是那种排山倒海式的愤怒的吼声 。难道是喜欢说这些话的人恰好都不在这两个地方吗？不可能 ， 这个概率太小了 。 以我的经验来看 ， 这样的人 ， 无论在哪个地方 ， 占比都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 那为什么他们没有在现场站出来 ， 岁月静好地平静地优雅地把平常念叨的这些话说出来呢？很简单 ， 因为他们真真切切伤到了 ， 他们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吃着垃圾车运来的肉 ， 吃着几十元钱一把的菜 ， 他只会感到恶心 ， 感到承担不起 ， 感到要生活不下去了 。 他找不到光明的感觉 ， 找不到相信的感觉 。 他无比真切地感受到 ， 虽然有些问题确实是难免的 ， 但如果这个问题发生到了自己身上 ， 可能要他的命 ， 他无法再淡定 。 他无法平静 ， 也无法优雅 。 他很真实地感觉到 ， 如果局面这样持续下去 ， 他的岁月会非常恐怖 ， 无法静好 。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 当不幸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 ， 悲剧是别人的 ， 与他无关 ， 只有别人的大喊大叫与他有关 。 这种大喊大叫打扰了他的清梦 ， 影响了他生活的情趣 ， 他很烦 。 至于那陷别人于不幸的人 ， 伤害的是别人 ， 更与他无关 。 他甚至感到遗憾 ， 为什么不把那个大喊大叫的人消灭掉 ， 这样大家就都安宁了 。 只有当不幸实实在在降临到他身上的时候 ， 他才明白那个陷别人于不幸的人 ， 才是他的敌人 ， 而那个大喊大叫的人 ， 是他的同类 。这就是普通平民的悲剧所在 。 只有自己的血 ， 才能让他明白黑暗是一种不应该无视的威胁；只有自己的血 ， 才能让他明白岁月并非如他想象的那么静好 ， 只有自己的血 ， 才能让他明白 ， 如果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 ， 就随时有面临灭顶之灾的可能 。 只有他自己的血 ， 才能让他的眼睛少许明亮一点 ， 才能让他多少看明白一点世界的真相 。这种明亮只是暂时的 。 他也基本上只在这一刻明白自己有多么卑微 ， 明白自己在别人眼里如同垃圾 ， 明白自己只是别人榨取暴利的鱼肉 。 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 因此 ， 他也不过只是愤怒地喊叫一下完事 ， 就像被人打的狗一样 。 他只想得到当时的痛 ， 但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打 。等这件事过去 ， 他将一如既往地与那欺压他的人亲如一家 ， 一如既往地岁月静好 ， 一如既往地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对欺压他的人低三下四 ， 甚或成为他们的走狗 。 如果有人又不幸了 ， 他会一如既往地恨不得他早点死掉 。 他看别人的不幸 ， 将如同别人现在看他们的不幸一样 ， 一切都将回到原来的轨道 。 只有极少数人可能醒悟 ， 从此走上痛苦的不归路 。所有这种事件的意义 ， 大抵不过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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